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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绝的姿态，从百尺高的荆鸣山上一跃而下。

他下落的速度那样快，像断了线的风筝，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便一头扎进草木深处，被那些花儿掩住了身形。

天蓦地下起雪来。

郦觞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像是骤然化成了一座石像，好像只要不动不听不看，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刀被沧远远抛了过来，郦觞下意识接住，机械地作出反应，雪亮刀光划过之处，周围沙匪全部人头落地。

最后，在遍地陈尸中，他有些茫然地捂住口，弯下，呕出一口红的鲜血来。

有人从身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沧。

“照我说，”他道，“你做的够多了，他活不了了，你……节哀顺变，跟我走吧。”郦觞甩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直起身来，嘶哑道:“帮我杀了上面那个人。”说完，他不再理会沧，步履蹒跚地向着那丛花木走去。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他却突然迟疑起来，不敢继续往前，可这个距离，也已经足够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静静地躺在那，神情可以称得上安详，只是身上都被血染透了，便衬得脸分外丽。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却竟然还有一口气，此刻一眨不眨地望着郦觞，角带了点微弱笑意。

郦觞颤抖着跪下来，低头极轻柔地把他脸上的血和沙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极用力地把他拥到怀中，像是想把人生生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古越王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话，可是他一开口，就有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夹杂着破碎的内脏，沾到了郦觞前襟的铠甲上。

他蹙了蹙眉，好像很介意，想伸手帮郦觞擦掉，可胳膊已经抬不起来，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用能动的手指在地上缓缓写着什么，表情有些痛苦。

五脏六腑像被生生撕碎一般，破碎的骨骼挤着腔，恨不能刺穿皮，破体而出。

连呼都是种煎熬。

郦觞他，也曾经忍受过这样的痛苦吗？

“别说了，我都明白，”郦觞紧贴着古越王的面颊，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早点告诉你，你会怎么样？还要杀我吗？”古越王望着他，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答案。

要。

若非如此，不足以天下亡魂。

郦觞好像早就知道答案一样，只是神情复杂地盯着他一瞬，然后低下头，很凶狠地咬住那人薄凉的，用力起来。

有冰凉的体自眼角滑落，郦觞浑不在意，但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古越王右手旁的沙地，那里很凌地写了几个字:“死生契阔”但我不会独活，无论黄泉碧落，生生死死，都跟你一起去。

后面的话都不必说了。

那些冰冷的体得更急更快，郦觞仰起头来，颤巍巍地拿起手边的刀，然后几乎看也不看，把它进了怀中人的口里。

那一刀很准很快，几乎在刀落的瞬间，那人的头便无声地偏了过去，再没了气息。

有晶莹的雪落在古越王长长的眼睫上，郦觞下斗篷，仔细地盖在他身上，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道:“到了那边，等等我，不会太久的。”他顿了一下，眸中凝了冷冽的光:“但眼下，得先让他们给你陪葬。”第87章古战场（十二）接下来的，就是一场漫长而残忍的屠杀。

君长夜终究什么都没赶上，等他到了那边，便只看到古越王裹着斗篷的冰冷尸身，和毫无顾忌大开杀戒的郦觞。

他看了看天边城摧的不详血光，抬起手抚摸了一下额上佩戴的白雪珠带，像是涉险前寻求心神藉一般，然后缓缓地自间，出了那把月清尘赠给他的星河剑。

接下来剑光所指之处，才是真正的考验所在。

若论起郦觞最想杀的人，风桐必然高居榜首。可惜这风油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早在古越王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就借着风楼给他的保命法器之便，逃离了荆鸣山。

他到的第一个地方是燕王的某处废弃地窖，并在那里见了被捆住手脚的同伴女修。

那女修好胜心极强，对遭同伴暗算被绑起来这事到了极大的辱，见到风桐第一眼，便咬牙切齿道:“风桐！你怎么回事？快松开我！荆鸣山那边怎么样了？再不快点，就要被他们抢先了！”

“抢先了又怎么样？”风桐脸沉得要滴出水来，捂着受伤的腹部恨声道:“荆鸣山？哼，现在不管谁去都是个死，绑你是为你好，羽岚，你要是不怕死，尽可以去试试。”他先前被古越王所伤，乃是一时大意，没料想一个手无缚之力的文弱公子，身上竟还藏有淬了毒的兵器。

女修看到他似乎伤得不轻，一时间惊疑不定道:“怎么回事？”

“咱们之前了解的消息有误，那郦觞不知怎么回事，已经疯了，现在逮着谁杀谁，依我看，还是别去蹚浑水的好。”风桐替她松了绑，安抚道:“没事，咱们虽没拿到血核，他们也一样拿不到。”

“可君师弟是月师伯的弟子，”羽岚当即反驳道:“我跟他过手，他的平里虽不显山漏水，但修为绝对在我之上！”

“师弟？”风桐冷笑一声，话语中带了沁入骨髓的厌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