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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的高杉和桂是暴躁的野兽，复一疯狂地争执，又在雨水不息的深夜疯狂地合。桂一定是害怕打扰我们休息，所以努力抑着自己的呼叫。他们从来没有和我说起，但从他们争吵的内容来看，应该是跟我和陆奥相似的情形。家族容不得这忌的恋，只好抛弃了一切，从此只为心上人而活。

我明白他们的喜怒无常其实是离家出走的后遗症，他们大概也像我一样，在黑夜中隐隐牵挂起家中的弟妹，甚至是曾疾言厉到让人生厌的父母亲。我不会对陆奥坦白这些，但我想她应该知道。她是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

黎明之前，他们永远都能重修旧好。之后又是幸福美的一天。

然而快乐时光特别短，老天爷是很善妒的，怎么能容忍凡人过得比他开心？1945年初，陆奥开始频繁地头痛发烧，我寻遍了岛上的医生，都说是小病小症，吃些冒药就好了。可我害怕没有这么简单，因为特别在意她，所以无法停止地担心。看着她的脸一天天苍白起来，我不知所措，但又无能无力。

三月份美军登陆岛上，学校里开始组织未成年的孩子们进行军事训练。冲绳突然变得剑拔弩张，四处弥漫的恐惧和不安叫人抓狂。陆奥问我会不会参战，我说我不。

我痛恨战争，也痛恨政【府。无尽的扩张望让我无法全心热我的国家，我也不能原谅它对中国和朝鲜的侵】略，我不能原谅人类想要保全自身从而荼毒他人的行径。珍珠岛事件之后谁都知道我们该吃苦头了，自作自受，我才不会用自己的命替上层买单。

陆奥没有责备我贪生怕死，她反而放了心。她说真好，你要是没命了，我也不想活。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这样推心置腹的情话，我突然就没出息地鼻子一酸。

高杉和桂也不再天天打斗。自从某天夜里高杉推倒柜子砸伤了桂的腿后，他们开始长时间的和平。每天桂一瘸一拐地上下楼时，高杉的眼里都写着后悔与痛心。

“很快就会好的，骨头又没断，伤了筋而已。”桂全不在意。

可是四月初的一天夜里，我又听见他们争吵。

“我跟你一起去！”桂恼怒地说。

“你去报名看看啊，谁要你这瘸子，你现在这样子有个的用，只会拖累人。”高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

这一次他们没有殴打对方，过了好一阵，我听见两人重的【息声，墙那边动静很小，是他们从未有过的轻柔。

那【息没有挑起我丝毫的念，一声声在我听来竟全是叹息，无比的哀伤与惆怅。我看着怀中发着高烧的陆奥，整夜都难过得浑身乏力。

第二天早晨高杉背着包裹离开了，他在楼底下对站在台上的我作了个挥别的手势。

桂磨蹭了很久才一瘸一拐地从房里出来，出人意料的笑容面。他将双手在嘴边围成一个喇叭的形状，对高杉说，“你在那边好好的，别死了。”高杉长时间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走了。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我对素子和小舞说。

“后来呢？桂呢？”小舞瞪大了眼睛问。

若不是小舞提起，我差点忘了桂的部分还有些后续，真是年纪越大越记不住事。

“桂啊，每天努力地练走路，啊哈哈哈，那家伙。过了半个月，他奇迹般地能跑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都是话。腿恢复了之后他立刻打点行装上了战场，走的那天高兴得哼哼唧唧的。”

“最后呢？他们活着回来了吗？”小舞好像很紧张。

最`新`沷`怖`网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网www.91ks.online“不知道啊，仗没打完爷爷就回了大阪，但据说还是有些军人幸存的，或者是……做了战俘。”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希望高杉和桂是前一种结局，我不能想象那么骄傲的他们在敌营里受着幽闭和自尊的煎熬。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死，我坚信他们活得好好的。陆奥说过，他们两个人啊，看着就是命硬的相，地府不敢随意收去。

“哎呀，爷爷你故意调人胃口吧？讲的什么故事嘛，虎头蛇尾的。”小舞不地埋怨我。

素子却是异常的安静，她怔怔地在沙发上坐着，半晌才眼睛，说:“说真的，爷爷那个时候的人，可能比现在的我们懂懂得多。”啊哈哈哈，这老气横秋的小鬼丫头。

第三章1945.4土方十四郎刚入伍的这批新兵里，桂小太郎是个最为惹眼的存在。倒也不是因为长得有多好看——论起脸蛋的漂亮程度，冲田这混蛋未必输给他，尽管小兔崽子天天盼着老子踩地雷炸死，老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桂小太郎的与众不同之处是他那天喜地的劲头，我从来没有看过哪个小兵是这样高高兴兴地上战场的，简直像是来奔赴一场期待许久的约会。

这些临时入伍的冲绳人没有接受过专门的作战训练，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恐怕还来不及正式编入部队就会沦为炮灰，连名字和长相都不被记住。换做两三年前我或许还会为之唏嘘，但在无数次林弹雨血横飞的战斗中，我早就麻木了，分分秒秒都要提防炮火与子弹的关口，谁还有力气心别人的命。

近藤把年轻的一拨新人给我管，他说这些年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