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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我嘴硬。
“呸!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婆婆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合不拢嘴,我猜她是喝多了,“你瞧今天那棕鬼子赞你漂亮,他脸都黑成什么样了。还普通朋友,你当老太婆我是傻子吗?”我一下子窘得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婆婆似乎不嫌恶我们这样的关系,这点让我很宽心。我很喜婆婆。被这样的长辈讨厌,我会苦恼的。
“今天的月亮真好啊,这样温柔。”婆婆将身子倒向椅背,仰起头望着天,“我嫁给他之后,加起来没和他一起看过几回月亮呢。一晃都四十年了,也不知他在那边好不好。”婆婆说的不错,天上淡淡的半个月亮恬静美丽,像打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你快回去陪你的小朋友吧。让我跟我夫君单独呆会儿。”婆婆抚着烟斗,没有看我。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对着虚空说:“你要是还活着,我们的孙儿也有这么大了。辰五郎。”那声音有无限温柔,在夏夜细微的凉风中一点点飘送开去。它是温暖的,清润的,像一滴慢慢洇出的眼泪,打了泛着微光的夜。
我想他一定听得见。那位辰五郎先生。
第十五章1945.8坂田银时宣布投降的这天多串好像很沮丧,而坦白地讲我却有点如释重负。本来我也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之人,比起拯救全世界,我更倾向于把近旁之人一个个保护起来。没完没了打下去有什么好的,冲绳已经变得这样令人不忍卒看,我一点都不想它继续被炮火和尸臭玷污下去。说起来政府不也一直将琉球人视为异己么?被美国占领也未必会令它变得更糟一些。
大多数居民似乎跟我差不多想法。街头巷尾老老少少脸上都多了些活气。毁掉的房子正开始重新修缮,小商贩们也敢出来摆摊卖东西了。还有大叔大妈坐在树荫底下纳凉聊天,语气是喜喜的。老百姓是不会太在意战争输赢的,能够安安稳稳过活才最重要不是吗?
这两个月来我和多串小心藏匿在居民区。说来不大磊落,能安然存活至今还是托了姑娘们的福。起初只是指望靠多串这厮还算不丑的脸求来些食物,没想到女孩子们这么热情,不但没有告发我们,竟然主动提出假扮夫这么绝的点子。我当然没意见,琉球姑娘长得还好看。倒是多串别别扭扭的推托了许久,最后还是我用武力迫他就范。自从受了肩伤之后这家伙身手比以前差远了,费不了我多少心。
我们与一对姐妹同住。姑娘们会说语真是太好了,琉球方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像外星语。多串和妹妹假扮成一对。我猜那姑娘有点喜他,总是花痴地笑着看他,多串跟她说句话她就脸红。她姐姐问我多串家中有没有室,我说有,她便很为妹妹遗憾。我也不知那时候为什么说了谎,真奇怪。
有时我也逗姑娘们说话,我问她们为什么不害怕我和多串,据说军在原住民形象是很暴的,比美国人还危险。女孩子们想了想,说,确实有军迫居民自杀,甚至强暴良家妇女,但也不是人人都坏的,毕竟有相当一部分青年是为了保家卫国才参军呀。我说咦,你们就确定我和多串是好的那一部分么?她们咯咯地笑,不再往下说。
所以我猜还是因为我们长得帅吧,嘿嘿。
十五号中午姑娘们做了许多好吃的庆祝和平。下两大盘凉面之后我拖着多串出去散步,他一路上抱怨哪有在大中午散步的,晒都要晒化了。其实我只是想找机会多跟他斗斗嘴,仗打完了,也就该回家了吧。这些子以来朝夕相对,哪天要是没人处处跟我作对,我恐怕还真会不习惯。
在一个卖冷饮的小哥面前我停下来,口袋里摸出几个钢镚,只够买一支冰。多串说要凤梨味,我说要草莓味,小哥一会儿拿凤梨的一会儿拿草莓的,对着争个不停的我们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有人在那孩子手上多添了几个硬币,说一支凤梨一支草莓就是了。
我一转头,眼黑的长头发和比光还要热烈的笑容。
我就知道假发死不了的。
后来假发带我去了收留他的婆婆家,他特地关照我要恭顺些,婆婆脾气不小。进屋的时候那老人家正在给高杉这小子讲解某味药材的使用方法,高杉看见我们的一瞬间眼里分明闪过喜悦的光,又立刻装回过去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淡淡说了句,还没死呐,真不容易。
切,就是因为心口不一,他才没有假发那么可嘛。
婆婆好像很注意多串,特地让他走近,说要好好看看他。端详了半晌这小子,婆婆说,长得有点像位故人呢。
这家伙还真是老少通吃。我这么忿忿地想着,却瞥见假发脸上出些悲悯的神。
一定有些我不知道的故事。不过都不重要了,能看见活着的战友真叫我高兴。我打心眼里高兴,为他们,也为自己。
那天下午我们在婆婆家的院子里喝酒小叙,各自了这两个月来的经历。近藤他们都没有再见到过,但也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不也是一种好消息吗?更何况分别之前山崎说过要带河上去白川看看,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那美轮美奂的小村子里捉上岩鱼了呢。
最后多串作了结论——“运气真好,我们四个都碰见了这么好的人。”我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