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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冷森森，不含半点人气。

这是一双瞎子的眼睛。

那空的眸子轻轻向他投去一“瞥”，平淡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说过，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嗬……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视线所及之处，尸骸遍地，灵台中破碎的神魂发出最后的哀鸣，圣主目光大恸。

“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有些时候，明知是错，为了名誉，为了利益，为了许多东西，也不得不将错就错。

“报复？你想多了。”黑袍人向前走近一步。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什么。”森白火焰缭绕，雪白的发丝在火焰中飘，他嘶哑的声音平淡如初，无波无澜，如同一位正在向所有人阐述自身学说道理的学者。

“……思来想去，我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上，弱就是罪。我错在身为弱者，居然妄图与强者谈论公平正义？实在是可悲可笑。”

“当年你们更强，因此可以说黑为白，指白为黑……现在强弱逆转，我自然也可以用你们所有人的命，换取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很公平，不是吗？”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认真，语气也无比的真诚恳切。

但凡听到的人都会明白，他已是全心全意将这番言论奉为真理，不存在丝毫虚伪狡辩之词。他的的确确将众人的命视作自己重活一世的燃料，并非为了复仇血恨而肆意屠杀。

“不——”圣主突然觉全身发冷，那股寒意像是从骨头里涌出来，弥漫至他的灵魂。

难以名状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之手，缓缓扼住了他的咽喉……他这是亲手造就了一个怎样的魔头啊！

他想要否认，想要辩解，想要高声忏悔，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死死瞪大了眼睛，视线里却只映照出黑袍人从始至终冰冷而空的眼眸。

其中无悲无喜，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如月高悬九天，不为万物所动。

深入灵魂的恐惧中，圣主闭上了眼睛，突然降临的森白火焰将他彻底淹没。

四周天象再一次发生变化。一缕又一缕冰冷的森白火焰自虚空中诞生。

刺骨冰寒的火焰消融了圣主的残躯，焚毁了四周天仙阙般的亭台楼阁，磨灭了遍布山门的血残肢，也点燃了漫天寒风与霜雪。

象征着人间无上圣地的悬天峰，在这茫茫火焰中被烧成白地，遍地残骸化作灰烬，落得一片干净。

一道人影静立于火海之中，黑袍之下那道元神化身已然达到极限，渐渐由实化虚，几近支离破碎。

他神情漠然，无喜亦无悲。

转身离去，他漆黑而空的瞳孔深处，一点金辉亮起。金光辉如火焰般游动，在左眼瞳孔中织出一轮形似晷的虚幻图案，只是其上刻度与晷不同，空无一字。

这正是他穿越至这个世界以来便伴生而出的异宝「时之晷」，它能控时间，篡改时间，逆时间，也唯有时间之力才可驱动。

一道又一道虚幻的光自火海中那些残骸身上浮起，这些无形无质的光之力向他涌去，最终被时之晷纳一空。

随着光之力涌入，他瞳孔之中时之晷的虚幻表针突然间逆时针拨动了一小格。

刹那间，天地变，乍起的惊雷劈开重重天幕，无形风暴肆间，时间空间都被扭曲。

一条虚幻的时间之河无声无息浮现，浩浩的波涛将他没。

“我回来了……”第2章归人间（2）盛京都城，灯火如织。

盏盏明灯晕染千树万树，星月光辉垂落如瀑。锣鼓喧天，鼓乐齐鸣，整条朱雀大街亮如白昼。

恰逢祭元，城不夜天。

朱雀大街最中央的摘星楼上，京都半数权贵子弟悉数聚集，将整间酒楼包了下来。一众看热闹的少年聚在楼上，居高临下看着长街喧嚣之景。

这是神州自上古以来传近万年的特殊祭典，用来祭祀传说中上古时期斩灭妖魔，带领人族崛起的圣师“元”。

也只有这一，神州浩土之上，不分国别，无论贵，上至帝皇圣主，下至贩夫走卒，才会抛却身份之差，共同庆祝祭典。

突然间，街道上汹涌的人如海啸，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四下响起。

遥远天边，有火光亮起。摇曳生辉，灵湛湛。

这天地灵火一出，凡火尽皆黯淡。沿途明灯盏盏熄灭。

骤然降临的漆黑夜里，那一缕跃动的火光倏然奔涌而来，在所有人视线中迅速由点化线，最终化作一条奔涌在天的赤飞龙。

朦胧辉光中映出一抹淡淡的人影，随着距离的缩短在众人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原是一位身着重重玄祭服、脸罩神鬼面具，作祭祀打扮的少年。

摘星楼上爆发出一阵呼，下方人更是汹涌，街道上、酒楼中、沿河两岸密密麻麻的船只上，无数人抬头仰望，声阵阵。鼓点之声愈发密集而快。

夜幕低垂，那少年一路飞掠而来，脚踏幽幽火光所化的虚幻之龙。整座盛京城辉映其下。

庄重的玄祭服之上，金的火焰纹路自底部向上一路织，点燃了他脸上白底金纹的神鬼面具。

左半边脸圣洁庄严，右半边脸鬼魅妖异，不知是神灵堕魔，还是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