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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未明也没料到他绕了一圈居然还能绕回来，对于这等正直坦率的功力不得不佩服倾倒。他摇头叹气，道，“剑寒兄，小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说狐狸修炼成了，是狐狸；猴儿修成，是猴；路边的树木石头得了道，自然是树，石头。那要是人修成了，又是什么？”

“……神仙？妖怪？”东方未明被自己逗得捶大笑。他把“是傅剑寒”四个字裹进笑声里，好像把青涩的果子裹了。

tbc第十章十、这货船终于在乐山县靠岸。码头上的工人往来卸货，船上的水手也将一具又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抬下船舱。幸存的寥寥几名客人目送着这些旅伴就此远去，回想起一路上的惊险刺，不免暗自捏了一把汗。

大约过了半功夫，舱内的货物搬空，人也走得一干二净，只有木制的船壳停泊在码头上，等待下一次的远航。东方未明一行在水边依依不舍地连了许久，但见天际江水汹涌而来，惊涛滚滚，声震如雷；两岸山壁如刀削斧劈，峭拔险峻；更有些峰峦上悬下削，刺入云气之中，仰头遥看时，常有山势将倾的屏息之。

傅剑寒仰脖豪饮一口，慨道:“傅某每次观天地之寥廓，赏山川之壮美，总觉得人是何其渺小；江湖上为了那些个名利恩怨争斗不休，实在没意思。”

“可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东方未明挑了挑眉，“无论是行侠仗义扬名立万，还是发家致富进斗金，又或是琴棋书画，佳肴美酒，我统统都很喜。”傅剑寒笑道:“这是东方兄的过人之处，一般人学不来。”

“只不过，这些东西统统加起来，也不及和傅兄喝酒有意思。”东方未明一副轻佻的口吻说完，却觉得耳有点烫，赶紧从傅剑寒手中夺过酒葫芦往嘴里灌。傅剑寒转头就连着他的手一把抢回来，指腹的硬茧擦着光滑如缎的手背，得东方未明臂上竖起一片寒。

“未明这样看重我，傅某十分。”他说的又诚恳，又郑重，让东方未明愈发心慌气短——明明自己只想调戏他两句，怎么搞得好像山盟海誓一样。都怪眼前这副山水渲染得太好。

王蓉忽然在边上咳嗽两声。

东方未明如梦初醒，赶紧一叠声地道:“师妹你饿不饿？师妹你渴不渴？师妹你累不累站了这么久咱们还是快走吧还有白捕头代的事情千万可别忘了——走走走走走——”

“……小师哥我觉得你有点奇怪哎。”王蓉一脸疑惑地摸了摸辫子尖儿，“嗓子眼有点，大概是呛了风吧。”她来不及思考，便被热情过度的东方未明给招呼走了。

说到被代的事情，东方未明也有一肚子的埋怨。那位白捕头在船上发觉一连串惨案的元凶居然是故人之子，受了极大刺；又或许当初他对萧家确实有什么亏心之处，总之在沐天死后便一直神萎靡，明明没有受伤，却仿佛再也直不起、不起背，有如一下子衰老了十岁。在船靠岸的前一天夜里，他特地请来东方未明和傅剑寒，将自己的印鉴、牌和一封书信托付给他们，请他们转给成都府的一位姓黄的知府司狱。

东方未明隐约看出了他的意思，“白捕头，难道你——”

“不错，白某打算辞了这份差事，一到乐山便上凌云寺出家，再不理会这尘世之事了。麻烦二位少侠将这些东西捎给在下的同僚。”

“……白捕头没有家室么？不再多考虑考虑？”

“在下父母早逝，亦不曾娶，本无顾虑。东方少侠勿念。”东方未明只得尴尬笑笑，将书信和包裹接过，“白捕头放心，在下必不负所托。不过……来的时候白捕头不是说您要到蜀中办一件大案？那案子如今怎么办呢？”白术叹气道:“那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是十分棘手。上个月开始，成都城中陆续有乞丐暴毙路边，本来衙门中认为只是冻饿而死，然而三四月蜀中已十分温暖，那些乞丐也并非各个瘦如饿殍，有的看起来还相当健壮，不像是饥寒至死。后来一名高明的仵作查出，这些死者俱是中毒身亡；而提到毒药，蜀中有唐门，百草门，西南有毒龙教，都是盘踞一方的地头蛇，势力极大，没有切实的证据，衙门里轻易也动不得。成都府衙便请六扇门中悉江湖事物的捕快帮忙，于是调了白某来。但如今白某已无心参与这些江湖纷争，去了也帮不上忙。东方小兄弟年纪轻轻，却心细如发、聪慧过人，连困扰六扇门数年的绝户枭都能查出底细；我在信中嘱托黄兄，遇到难解之事，可向东方兄弟多多请教。”哇你自己不想办事就把我卖了吗？！这个腐朽的朝廷！东方未明心中怒喝，面上也只得有气无力地推托道:“白捕头太高看小子了。在下尚未出师，江湖经验又浅，这次的事情多半是靠猜测巧合……”

“东方兄弟不必过谦。”白术摇头道，眼中显出一点殷切:“说起来，小兄弟有没有想过为朝廷办事？以东方兄弟的才智，若是入了六扇门，必定前途无量；只怕用不了几年，定会成为天下闻名的神捕——”东方未明慌忙连连摇头:“过奖过奖！白捕头太抬举我了……在下天生子野，受不了拘束，武功更是低微，担不得大任。并且家师年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