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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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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车霆,字震卿,成化辛丑科二甲进士出身,与今礼部侍郎王华同年,内阁谢迁为其房师,为官执法甚严,其质直,不拘小节……」丁寿一手支颐斜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的手指不住敲打着扶手,听得「不拘小节」时,嘴角不由出一丝嘲讽。

钱宁继续说道:「其在平凉知州多有建树,遂迁为陕西布政使司右参政,时任都御史巡抚陕西的杨一清改善西北马政,命其为陕西苑马寺卿,出力颇多,经由兵部刘大夏荐举为副都御史巡抚宣府。」一篇大论听得丁寿皱眉,原以为车霆只是都察院里的一只虾米,尽管这虾米个头大了点,他也没太当回事,没想到背后还藏着一群大白鲨,礼部、兵部、内阁、还有年初升任三边总制的杨一清,盘错节,二爷脑袋有点疼。

不只是他,旁边的江彬也瞠目结舌,车巡抚不显山不水的低调做官,连老婆被人睡了的江彬都不晓得这位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契兄加内姨夫有这么深的背景靠山。

杜星野咳了一声,「大人,这车霆干系太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妙,少不得问询下京师刘公公的意思。」丁寿脸一沉,不道:「老杜,你在江湖上也曾是一方之雄,如今办事怎么娘们唧唧,瞻前顾后的。」杜星野低头不语,心中却暗道:把你小子扔到丘聚手里三天,你要还这么硬气我管你叫爹……

不理杜星野,丁寿转头对钱宁道:「知道的不少,别跟爷说是你记好。」

「不敢隐瞒大人,听闻要随扈大人到宣府,来之前卑职托了经历司的关系,将有关此地的文牍看了一遍。」钱宁躬身道。

「办得好,有心了。」丁寿点点头。

「谢大人夸赞。」钱宁笑得谦卑。

「老爷,」可人忍不住说道:「适才听得钱大人一番话,这车巡抚是一位能员,您何必要为难……」话未说完,可人只觉玉手一紧,转头看去,握住她手腕的杜云娘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丁寿淡淡扫了二女一眼,「好官未必是好人,我为什么想动他你们不必知道,只要晓得一定要他好看就是。」可人还要再劝,杜云娘抢声道:「爷说得是,既然爷看那姓车的狗官不顺眼,妾身今夜就去取了他的项上人头,给爷消气。」钱宁等人眉头一跳,这娘们是从哪儿来的,一张嘴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比锦衣卫还他娘的直接。

丁寿皱眉,「疆臣遇刺,必惊动朝野,法司深究起来,谁能得了干系,云娘你如今也是我府中的人了,少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江湖手段。」

「是,妾身知错了。」杜云娘俯首认错,粉面含愁道:「惹不起,杀不得,那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其实未必难办。」钱宁突然嘴道。

「哦?」丁寿来了兴趣:「说说看。」

「这帮子文人不总喜舞文墨,以文言志么,买通几个下人小厮,将车震卿的文卷手稿出府来,牵强附会总能找出几处诽谤当朝、借古讽今的字句,治他个大不敬罪,还不易如反掌。」钱宁将一只手翻掌握拳,得意说道。

江彬眼睛一亮,这事还用买通下人么,凭他内甥女婿的身份借阅几本手稿不成问题啊。

可人面一变,朱嗫喏几下,终是忍住没有出声。

丁寿托着腮摇了摇头,道:「文字狱的事就算了,太他妈下作。天下人等若连写文发声都究之以罪,不得畅所言,于国于民有百害而无一利。」可人由衷赞道:「老爷之言大善,国朝百余年来未有因文字获罪者,先帝时又曾颁《问刑条例》,不因言杀人载有明文,岂可因一车霆而开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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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还真不是可人姑娘洗白大明朝,明朝皇帝从朱元璋到朱由检对书籍印刷和文化传播都持开明态度,更别提什么文字狱了。

清人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摘引《闲中今古录摘抄》,说杭州教授徐一夔上贺表,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等语,其中「光」、「圣」等字眼触动了曾经当过和尚的朱八八那脆弱的小心灵,结果马没拍好被咔嚓了,可实际上朱元璋人都驾崩了,那位被砍了的徐一夔还在活蹦跳的当官呢;另外一位名僧来复被杀是因为卷入了胡惟庸谋反案,而不是写个「殊」字,被扣上了「歹朱」的罪名;至于帝王名讳,单书一个字不算犯忌,而以大明皇帝取名字的生僻度,想触忌的机会基本没有,到了明末特别是末尾那两朝倒是出现了避单字讳,不过总体而言,按明人沈德符的话来说:避讳一事,本朝最轻。

当然,大明朝二百七十六年也不是一本书都没过,总会有大臣跑过来说某某书怎么怎么不好,比如《剪灯新话》、《金瓶梅》之类的黄书籍,士子不读圣贤书全抱着这玩意,得;山东一帮农民跑梁山上求招安,还不是看《水浒传》看得,必须;明朝皇帝大多耳子软,吧,不过得效果怎么样不过问,作者和书商也不追责,没多久那书就重新开始刊印,价格还涨了,书么,多好的噱头,这和大清书的时候各种版本得面面俱到,抄完了本家还得记得把亲友四邻也搜一遍得心思缜密相比,天差地别,不啻云泥。

在这种开明风气指引下,大明朝中后期的出版业呈井式发展,有功名的没功名的,当官的在野的,要不出几本书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四大名著这还是良心作品,其他跟风之作生搬硬套,信口胡诌,什么野史秘闻,神鬼探案,只要有人看就有同类的大批作品出现。

明朝的写手们很是明白一个道理,读者的要求高于一切,《西游记》卖得好,立马跟风出东、南、北三部游记来,当读者的口味给养刁了的时候,大家就把素材转向皇里的朱家老小了。

于是洪武帝的文字狱和妃嫔殉葬,万贞儿妒杀皇子等等当时在明实录中只字未提的情节,百十年后在各种拾遗、野史中出现,极大地足了大明百姓的窥私,如果要说朱皇帝一点不知道自家被人编排,可能不大,毕竟厂卫不是摆设,可没一个皇帝书杀人,说到底还是杆子硬,大明得国之正,亘古未有,不是百姓茶余饭后意几句就说得垮的。

可惜朱明皇帝唯一没料到的就是这帮被他们惯出来的文人不要脸,明亡之后一帮子汉文人编纂《明史》,这些野史杂闻中的东西他们拿来就用,何况有些东西本就是他们写的,把大明朝黑一个体无完肤,顺带把清兵入关造的孽洗白白。

谁知他们写出来的东西洲主子很不意,清皇帝不是不明白把明朝皇帝黑化了对自己统治有好处,杀了民间修史的戴名世等人就是防民之口,问题是史书写的这么扯淡谁他妈会信啊!

《明史》编纂从康熙一直到乾隆,清朝皇帝多次下令修改,乾隆甚至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来驳斥万贵妃谋害怀孕诸妃的说法,可笑的是这种连人都不信的荒唐之言到了如今,成了史学界正统材料,好吧,大清表示:你们赢了。

痛定思痛,引以为鉴。大清朝绝对取了明朝这方面的教训,凡是没事瞎几把编的,都拉出去砍了,康雍乾三朝,杀得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