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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微那个系统的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完，说不定明天就没了，然后湛微会怎么样呢？他当然不会真的变成一棵树，也许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没有变成树，突然意识到那些都是幻觉和妄想，就像湛微光之前说过的那样，或许他就能想通了。

但是万一不能呢？他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没有知觉，不能，明明活着却又像是死了。

裴罄因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打了个寒颤。他在花盆前面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陶瓷表面，阻止自己那些糟糕的想象。

过了一会儿，湛微洗完澡了，他走到台上找到了裴罄。

裴罄站起身，对湛微伸出手:“，过来。”湛微朝他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被他拉到身前，从背后轻轻抱住。

裴罄的手环在湛微上，侧过头去亲了亲他额头，说:“我们有没有办法阻止你变成一棵树呢？”湛微在认真地思考。

裴罄便一直没有打断他。

过了好一会儿，湛微垂着头说:“也许我该去追——”他中间停顿了好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谢翎。”裴罄并没有生气，只是问他:“那你喜谢翎吗？”湛微一下子转回头来，仰望着他，似乎有些诧异。

裴罄语气温和:“你喜他吗？”湛微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我只喜你。”裴罄笑了笑，说:“那就是宁愿变成一棵树也要喜我了？”湛微点点头。

裴罄缓缓一口气，说道:“我很开心。”湛微说:“那我也开心。”裴罄忍不住抱紧了他，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湛微回答:“我不知道。”裴罄说道:“没关系，我们来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什么办法呢？”湛微不安地问道。

裴罄说:“我们去找医生好不好？”湛微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裴罄是把他搂在怀里的，所以能够清楚地觉到，他握住了湛微发凉的手，动作温柔地着他的手指，让他不那么紧张，对他说:“医生也许能治好你呢？”湛微问道:“怎么治？要给我开刀吗？”裴罄说:“那应该还是不至于，最多用剪刀给你修剪一下叶子。”

“啊？”湛微有点害怕。

裴罄随即说道:“不会的，医生不会干那种事情，我逗你的。”湛微问他:“那会怎么样？”裴罄说:“应该会给你吃药。”湛微微微蹙起眉头。

裴罄继续说:“只要你每天乖乖吃药，说不定就不会变成一棵树了。”湛微问他:“有这样的药吗？”裴罄说:“会有的。”湛微有点紧张:“可我不想看医生，我也不想吃药。”裴罄轻轻拍他手背，停顿了片刻，问道:“比起离开我还要可怕吗？”湛微愣了愣，没回答。

裴罄继续说道:“不只是我，还有和你爸爸。你想腿不好，本上不来二楼，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爸爸工作又那么忙，说不定没有时间给你浇水，子长了要怎么办？”湛微说:“可是还有你啊。”

“我有一天实习完了，我走了你怎么办？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湛微慌张地转头看他。

裴罄说:“你现在这样我还可以带着你跟我一起走，你要是栽进花盆里面了，我怎么带你走？”湛微还是认真想了想，“你可以把我抱走。”裴罄说道:“那你爸爸和想你了怎么办？你又不能自己回来，总不能再叫我把你连着花盆一起抱回来吧？”湛微惆怅起来。

裴罄说:“怎么样？要不要去看医生？”湛微把头靠在裴罄怀里，轻声说道:“我害怕。”裴罄没有问他为什么害怕，如果像湛微光说的那样，湛微从小应该看了很多医生，不知道中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显然他不想再经历了。

湛微很难过，手臂抱住裴罄的，说:“怎么办？”裴罄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说:“我陪你都不行吗？”湛微没有回答。

裴罄突然说:“那我永远等不到的十八岁了。”湛微蓦然抬头朝他看去。

裴罄的语气里带着遗憾:“我还以为再等不久，就十八岁了。”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用手抚摸湛微的头发。

湛微说:“是啊。”裴罄拍拍他的头，“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说完，也不等湛微回答，牵着他的手离开了台朝走廊走去。

晚上躺在上，湛微一直睡不着。

他反复想着他的十八岁，他好遗憾等不到十八岁，就像生命中会错过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湛微先是躺着的，许久睡不着之后又翻身趴着，把被子拉起来盖过头顶，他静静地在心里数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数，更不知道数了会有什么结果。

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可是他的脑袋又没办法去处理这些情绪，得到的唯一结果就是难受。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烈，后来变成了嗡嗡的响声，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但是又听不清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