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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寅柯终于收回了放肆的视线，懒趴趴地向前一扑，架在了杜彧身上。

“答应啦答应啦，宝贝儿说的当然要答应，你要我的心我都掏出来给你。”他撅起嘴，“作为奖励，赏一个呗。”

“这明明是等价换，别太胡作非为。”杜彧一本正经推开他的脑袋，“而且我还冒。”陆寅柯被拒，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冒冒冒，啊我真的烦死了，其实我不介意被你传染的。”他嘟囔着收起碗筷，“还说什么会一直在的，哼，亲都不让，害我白白动了好一阵子。”杜彧听着他幼稚的咕哝不哑然一笑，“这两个是一回事吗？”其实他要真上来，自己倒也不会推拒就是了。但这事儿千万不能跟陆寅柯说，否则他一定会得寸进尺的。

吃完晚饭，杜彧又被陆寅柯赶上了。这回可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你自己说太晚了你困了的。杜彧只好窝在上冲着天花板干瞪眼，心想我是好心找个台阶给你下，你还反将我一军。但毕竟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再多不也只能打回了往肚里咽，更何况他也知道陆寅柯是为了他好。

而现在，陆寅柯罕见地没跟他腻歪，正开着小台灯与电脑作殊死搏斗，只留给杜彧一个戴着眼镜的侧影，眼下的青黑有些严重。

杜彧叹口气，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麻烦陆寅柯送自己去医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孰轻孰重早该分清。就像他今天耽误了陆寅柯这么多时间照顾自己，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他从头拿过手机，跟屏幕中倒映的自己对视了片刻，还是解锁进入了“和我说”。

他想确认一件事，但又不敢确认，而且他也没想好确认了能怎样，况且他也确认不了。

循着记忆点开小乌头像，他往上拉动的幅度越来越快，最终停留在了“我好帅「对了，你知道88在莫尔斯电码里是loveandkisses的意思吗」”这条消息上。他前后翻了翻，聊得最多的时候正好是陆寅柯请他去游乐园之前。

上个月晚上，陆寅柯当着他面说出这句话时他还没怎么留意，只是隐约觉得悉。后来又被好多琐事占用了时间，就更没力想了。现在他一下成了个什么都不能做的病人，还接连经历了下午跳楼和晚上回忆两件事，看见了陆寅柯微妙的情绪反应，这让他不由自主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可疑迹象来。

他的倾诉者我好帅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兴趣的人是在六月九号，正好是在陆寅柯生——自己加上陆寅柯好友的后一天，那天他确实跟陆寅柯在第一次碰面时就发生了不小的摩擦。

再加上家里做客一类，他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但无奈证据实在太少，巧合可能又太低，便自我否定了。之后关于小说问题的讨论，杜彧其实试探过一次，但始终只是怀疑，不能下论定。

他终究是怕陆寅柯情缺失的，他不希望这样的情障碍会发生在恋人身上。

而且缺失了情的人，真的能喜上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吗？

他虽能察觉到陆寅柯的笑脸有时是装出来的，却并不觉得他对自己的情也是装出来的。

可一个情缺失者所拥有的喜，是会更炽热浓烈还是转瞬即逝？

杜彧不能想这些。

他一想到这些就会止不住地担心。

于公，他不希望陆寅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缺的环境里，不希望他用羡的眼神追逐别家的幸福，不希望他从没体会过世界的善意，不希望他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于私，他不希望陆寅柯对自己的喜是试探的，不希望他对自己的情是短暂的，不希望他像自己一样在心口难开。

虽然后三点他暂且没觉到，但这不妨碍他担心。

他和陆寅柯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很被动，不想去尝试那么多新奇的体验。如果陆寅柯硬把他拉进这个坑，过一段时间自己却跳出去了，那他就只能站在坑底仰望他离开的背影。

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明镜似的，自己是玩不起的。

但这个问题其实在陆寅柯还没显出情缺失时就是存在的，毕竟他那么轻率，随口说句话都是花花公子的语调。他虽然对自己好，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个和他往过的人都这么好呢？

他没问，也不想去问。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对他动了心。

心疼又心动，心动又心慌。

他这颗心在遇上陆寅柯后，就以跟过去十年截然相反的节奏跳动着。

生理本能，他无从抗拒。

杜彧捧起水杯喝了一口，突然想到杜悠在读小说时曾抱怨过花花公子对别人的追求只是发自征服而并非喜。

那陆寅柯会不会是想挑战个高难度的才故意靠近他？这样一切巧合才解释得通。

他不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乐了，一不小心呛了两口咳出了声。

“怎么咳这么严重？是不是该吃药了？”陆寅柯停下手中敲击的键盘侧过身。

“没，我就是呛到了。”杜彧弯弯嘴角，“但我在想自己是不是你魅力挑战里的一环。”

“什么魅力挑战？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挑战？”陆寅柯匪夷所思地挑起眉头，“但要谈魅力你男朋友肯定是冠军啊，这还要挑战什么？”杜彧也不解释，只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赶你的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