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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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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言于上曰:“今盗遍天下,舆驾播迁,陛下宜痛自引过以人心。昔成汤以罪己兴,楚昭以善言复国。陛下诚能不吝改过,以言天下,使书诏开所避忌,臣虽愚陋,可以仰副圣情,庶令反侧之徒革心向化。”上然之,故奉天所下书诏,虽骄将悍卒闻之,无不挥涕。

术者上言:“国家厄运,宜有变更以应时数。”群臣请更加尊号一二字。上以问陆贽,贽上奏,以为不可,其略曰:“尊号之兴,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已累谦冲,袭乎丧之时,尤伤事体。”又曰:“赢秦德衰,兼皇与帝,始总称之。及后代,昏僻之君,乃有圣刘、天元之号。是知人主轻重,不在名称。损之有谦光稽古之善,崇之获矜能纳谄之讥。”又曰:“必也俯稽术数,须有变更,与其增美称而失人心,不若黜旧号以祗天戒。”上纳其言,但改年号而已。上又以中书所撰赦文示贽,贽上言,以为:“动人以言,所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怀!今兹德音,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辞不得不尽,洗刷疵垢,宣畅郁堙,使人人各得所,则何有不从者乎!应须改革事条,谨具别状同进。舍此之外,尚有所虞。窃以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假使赦文至,止于知过言善,犹愿圣虑更思所难。”上然之。

◎兴元元年甲子,公元七八四年,正月,癸酉朔,赦天下,改元。制曰:“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丕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于将来。明征其义,以示天下。

“小子惧德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泽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拥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征师四方,转饷千里,赋车籍马,远近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或一锋刃,或连年不解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死生离,怨气凝结,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于诛求,疲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闾,邑里丘墟,人烟断绝。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阶,变兴都邑,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靦貌,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自今中外所上书奏,不得更言‘圣神文武’之号。

“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等,咸以勋旧,各守籓维,联抚驭乖方,致其疑惧;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灾,朕实不君,人则何罪!宜并所管将吏等一切待之如初。

“硃滔虽缘硃泚连坐,路远必不同谋,念其旧勋,务在弘贷,如能效顺,亦与惟新。

“硃泚反易天常,盗窃名器,暴犯陵寝,所不忍言,获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胁从将吏百姓等,但官军未到京城以前,去逆效顺并散归本道、本军者,并从赦例。

“诸军、诸道应赴奉天及进收京城将士,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其所加垫陌钱、税间架、竹、木、茶、漆、榷铁之类,悉宜停罢。”赦下,四方人心大悦。及上还长安明年,李抱真入朝为上言:“山东宣布赦书,士卒皆泣,臣见人情如此,知贼不足平也!”命兵部员外郎李充为恒冀宣使。

硃泚更国号曰汉,自称汉元天皇,改元天皇。

王武俊、田悦、李纳见赦令,皆去王号,上表谢罪。惟李希烈自恃兵强财富,遂谋称帝,遣人问仪于颜真卿,真卿曰:“老夫尝为礼官,所记惟诸侯朝天子礼耳!”希烈遂即皇帝位,国号大楚,改元武成。置百官,以其郑贲为侍中,孙广为中书令,李缓、李元平同平章事。以汴州为在梁府,分其境内为四节度。希烈遣其将辛景臻谓颜真卿曰:“不能屈节,当自焚!”积薪灌油于其庭。真卿趋赴火,景臻遽止之。

希烈又遣其将杨峰赍赦赐陈少游及寿州刺史张建封。建封执峰徇于军,斩于市,少游闻之骇惧。建封具以少游与希烈通之状闻,上悦,以建封为濠、寿、庐三州都团练使。希烈乃以其将杜少诚为淮南节度使,使将步骑万馀人先取寿州,后之江都,建封遣其将贺兰元均、邵怡守霍丘秋栅。少诚竟不能过,遂南寇蕲、黄,断江路,时上命包佶自督江、淮财赋,溯江诣行在。至蕲口,遇少诚入寇。曹王皋遣蕲州刺史伊慎将兵七千拒之,战于永安戍,大破之,少诚身走,斩首万级,包佶乃得前。后佶入朝,具奏陈少游夺财赋事。少游惧,厚敛所部以偿之。李希烈以夏口上要地,使其骁将董侍募死士七千人袭鄂州,刺史李兼偃旗卧鼓闭门以待之。侍撤屋材以焚门,兼帅士卒出战,大破之。上以兼为鄂、岳、沔都团练使。于是希烈东畏曹王皋,西畏李兼,不敢复有窥江、淮之志矣。

硃滔引兵入赵境,王武俊大具犒享。入魏境,田悦供承倍丰,使者候,相望于道。丁丑,滔至永济,遣王郅见悦,约会馆陶,偕行渡河。悦见郅曰:“悦固愿从五兄南行,昨将出军,将士勒兵不听悦出,曰:国兵新破,战守逾年,资储竭矣。今将士不免冻馁,何以全军远征!大王自抚循,犹不能安,若舍城邑而去,朝出,暮必有变!’悦之志非敢有贰也,如将士何!已令孟祐备步骑五千,从五兄供刍牧之役。”因遣其司礼侍郎裴抗等往谢滔。滔闻之,大怒曰:“田悦逆贼,曏在重围,命如丝发,使我叛君弃兄,发兵昼夜赴之,幸而得存。许我贝州,我辞不取;尊我为天子,我辞不受,今乃负恩,误我远来,饰辞不出!”即,遣马寔攻宗城、经城,杨荣国攻冠氏,皆拔之。又纵回纥掠馆陶顿幄帟、器皿、车、牛以去。悦闭城自守。壬午,滔遣裴抗等还,分兵置吏守平恩、永济。

丙戌,以吏部侍郎卢翰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翰,义僖之七世孙也。

硃滔引兵北围贝州,引水环之,刺史刑曹俊婴城拒守。纵范及回纥兵大掠诸县,又拔武城,通德、棣二州,使给军食。遣马寔将步骑五千屯冠氏以魏州。

以给事中杜黄裳为江淮宣副使。

上于行庑下贮诸道贡献之物,榜曰琼林大盈库。陆贽以为战守之功,赏赉未行而遽私别库,则士卒怨望,无复斗志,上疏谏,其略曰:“天子与天同德,以四海为家,何必桡废公方,崇聚私货!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亏法失人,聚怨,以斯制事,岂不过哉!”又曰:“顷者六师初降,百物无储,外扞凶徒,内防危堞,昼夜不息,迨将五旬,冻馁侵,死伤相枕,毕命同力,竟夷大艰。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私其,绝甘以同卒伍,辍食以啖功劳。无猛制而人不携,怀所也;无厚赏而人不怨,悉所无也。今者攻围已解,衣食已丰,而谣讟方兴,军情稍阻,岂不以勇夫恒,嗜利矜功,其患难既与之同忧,而好乐不与之同利,苟异恬默,能无怨咨!”又曰:“陛下诚能近想重围之殷忧,追戒平居之专,凡在二库货贿,尽令出赐有功,每获珍华,先给军赏,如此,则必靖,贼必平,徐驾六龙,旋复都邑,天子之贵,岂当忧贫!是乃散其小储而成其大储,损其小宝而固其大宝也。”上即命去其榜。

萧复尝言于上曰:“宦官自艰难以来,多为监军,恃恩纵横。此属但应掌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权国政。”上不悦。又尝言:“陛下践祚之初,圣德光被,自用杨炎、卢杞黩朝政,以致今。陛下诚能变更睿志,臣敢不竭力?倘使臣依阿苟免,臣实不能。”又尝与卢杞同奏事,杞顺上旨,复正曰:“卢杞言不正!”上愕然,退,谓左右曰:“萧复轻朕!”戊子,命复弃山南东、西、荆湖、淮南、江西、鄂岳、浙江东、西、福建、岭南等道宣、安抚使,实疏之也。既而刘从一及朝士往往奏留复,上谓陆贽曰:“朕思迁幸以来,江、淮远方,或传闻过实,遣重臣宣,谋于宰相及朝士,佥谓宜然。今乃反覆如是,朕为之怅恨累。意复悔行,使之论奏?卿知萧复如何人?其不行,意趣安在?”贽上奏,以为:“复痛自修励,慕为清贞,用虽不周,行则可保。至于轻诈如此,复必不为。借使复逗留,从一安肯附会!今所言矛楯,愿陛下明加辩诘。若萧复有所请求,则从一何容为隐!若从一自有回互,则萧复不当受疑。陛下何惮而不辩明,乃直为此怅恨也!夫明则罔惑,辨则罔冤。惑莫甚于逆诈而不与明,冤莫痛于见疑而不与辩。是使情伪相糅,忠靡分。兹实居上御下之要枢,惟陛下留意。”上亦竟不复辩也。

辛卯,以王武俊为恒、冀、深、赵节度使,壬辰,加李抱真、张孝忠并同平章事。丙申,加田悦检校右仆。以山南东道行军司马樊泽为本道节度使,前深、赵观察使康知为同州刺史、奉诚军节度使,曹州刺史李纳为郓州刺史、平卢节度使。

戊戌,加刘洽汴、滑、宋、亳都统副使,知都统事,李勉悉以其众授之。

辛丑,六军各置统军,秩从三品,以宠勋臣。

吐蕃尚结赞请出兵助唐收京城。庚子,遣秘书监崔汉衡使吐蕃,发其兵。

段译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四建中四年(癸亥、783)唐纪四十五唐德宗建中四年(癸亥,公元783年)[1]十一月,乙亥,以陇州为奉义军,擢皋为节度使。又使中使刘海广许皋凤翔节度使;皋斩之。

[1]十一月,乙亥(初二),朝廷将陇州改名为奉义军,提升韦皋为节度使。朱又指使中使刘海广许诺韦皋担任凤翔节度使,韦皋将来使斩杀了。

[2]灵武留后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颜、夏州刺史时常会渭北节度使李建徽合兵万人入援,将至奉天,上召将相议道所从出。关播、浑曰:“漠谷道险狭,恐为贼所邀。不若自乾陵北过,附柏城而行,营于城东北子堆,与城中掎角相应,且分贼势。”卢杞曰:“漠谷道近,若为贼所邀,则城中出兵应接可也。傥出乾陵,恐惊陵寝。”曰:“自攻城,斩乾陵松柏,以夜继昼,其惊多矣。今城中危急,诸道救兵未至,惟希全等来,所系非轻,若得营据要地,则可破也。”杞曰:“陛下行师,岂比逆贼!若令希全等过之,是自惊陵寝。”上乃命希全等自漠谷进。丙子,希全等军至漠谷,果为贼所邀,乘高以大弩、巨石击之,死伤甚众;城中出兵应接,为贼所败。是夕,四军溃,退保州。阅其辎重于城下,从官相视失。休颜,夏州人也。

[2]灵武留后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颜、夏州刺史时常,会同渭北节度使李建徽,合兵一万人,前来救援。在将要到达奉天时,德宗召集大将和宰相商议援兵的行军路线。关播、浑说:“漠谷的道路险要狭窄,恐怕会被敌军拦击。不如从乾陵北面经过,贴着柏城行进,在城东北子堆扎营,这样可与城中军队内外呼应,夹击敌军,而且还会分去敌军一部分兵势。”卢杞说:“漠谷的道路较近,倘若援军被敌军拦击,城中出兵接应援军就行了。倘若从乾陵过来,恐怕要惊动陵墓寝庙。”浑说:“自从朱攻打奉天城以来,砍伐乾陵的松柏,夜以继,这对陵墓寝庙的惊动,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城中形势危急,各道救兵还未到来,只有杜希全等人来了,他们所关系到的情势并非无足轻重,如果能够占据重要地点扎营,朱便可以被攻破了。”卢杞说:“陛下调动军队岂能和叛逆的寇贼相比!如果让杜希全等人的军队从乾陵通过,那便是我军自行惊动陵墓寝庙了。”于是,德宗命令杜希全等人由漠谷进军。丙子(初三),杜希全等人的军队来到漠谷,果然被敌军所拦击。敌军用大弩和巨石居高临下地攻击援军,援军死伤很多,城中出兵接应援军,又被敌军打败。当天傍晚,杜希全等人所率四支军队溃散了,只好退保州。朱到城下来视察援军弃下的辎重,随从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为之大惊失。戴休颜是夏州人。

攻城益急,穿堑环之。移帐于乾陵,下视城中,动静皆见之,时遣使环城招士民,笑其不识天命。

朱攻打奉天城愈发急迫,他凿通沟堑,将全城环绕起来。朱将军帐迁移到乾陵,由此向下察看城中的动静虚实,全都能够看清。朱还不时派人环绕着奉天城引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嘲笑他们看不清天命所归。

[3]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李晟疾愈,闻上幸奉天,帅众将奔命。张孝忠迫于朱滔、王武俊,倚晟为援,不晟行,数沮止之。晟乃留其子凭,使娶孝忠女为妇,又解玉带赂孝忠亲信,使说之,孝忠乃听晟西归,遣大将杨荣国将锐兵六百与晟俱。晟引兵出飞狐道,昼夜兼行,至代州。丁丑,加晟神策行营节度使。

[3]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李晟的疾病痊愈了,听说德宗出行奉天,便率领众将领前去赴命。张孝忠被朱滔、王武俊所迫,有赖于李晟的声援,不想让李晟离去,有好几次阻止他前往。于是李晟将自己的儿子李凭留下来,让他娶张孝忠的女儿为媳妇,又解下玉带贿赂张孝忠的亲信,让他劝说张孝忠。于是张孝忠听任李晟西进归朝,还派遣大将杨荣国带领锐兵马六百人与李晟同去。李晟领兵经过飞狐道,夜兼程,来到代州。丁丑(初四),德宗加任李晟为神策行营节度使。

[4]王武俊、马攻赵州不克。辛巳,归瀛州,武俊送之五里,犒赠甚厚;武俊亦归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