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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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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错,"子欣笑了笑:"但是如果只强调好的东西,而忽略到环境中不好的东西,就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

"照你这么说,"凤仪道:"我也有错。"

"你错了?"

"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绘画,"凤仪道:"而且环境与条件最合适的,当时也是绘画,但是我一力要进入社会,放弃了我的专业。如果我沿着我这条路走下去,也许我不见得只是一个象牙塔中的艺术家,我一样可以在艺术上做到最好。"子欣心中一动:"你真这么想?"凤仪点点头:"我把艺术世界看得太轻了,其实在那上面,我也是个初学者。"

"我也一样,"子欣笑了笑:"也许,我们都没有做自己最专业、最擅长的事情,我们都太自大了。"

"你?"凤仪奇怪地道:"你学的是商业,做的是商业,有什么不妥吗?"

"做的事情没有不妥,也许路错了?"

"路?"

"也许我的路,既不在这里,也不在西方。"

"那在哪儿?"

"我和仙比,我更了解西方,我和洋人比,我更了解中国,也许,我应该在二者之间找一条路,能够真正的为中国,也为自己带来更大的价值。"凤仪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子欣道:"如果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找到自己的路,把自己的价值实现最大化,那么我们中国,一定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美莲与道德离去后,凤仪一面工作,一面考虑绘画之事。她不想再画风景与静物,而是想画她心中真正想画的东西。到底要画什么呢?闸北被炸毁的废墟,伤民医院中的护士,还有小石头孱弱的面孔。值得画的东西太多了,她忽然想,她一直觉得艺术属于象牙塔,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虽然那些线条也彩,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是几千年来,没有改变的艺术的基本技艺,但是,绘画背后的本质内容,也许对于她来说,还需要很长的道路去摸索。

她数字动笔,又数字放弃,一直到有一天,一幅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画面,突然跃到了眼前。她在大罢工之后赶往德昌堂,四姐打开门,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瞬间,那张半明半暗的脸,似乎预示着不妙的命运,又绽放出胜利者快的笑容。

这是一张多么美的脸。凤仪立即找到四姐的家人,他们给了她一张四姐生前唯一的相片,那是一个去德昌堂采访的记者,为她拍的,凤仪拿着照片回到画室,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绘画创作。

这一天,她了个空,把道德留下的笔记送给仙。她到了化工社,员工说仙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请她在办公室小坐。她白天工作、晚上绘画,还要照片孩子们,早已疲惫不堪,靠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便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鼎沸的人声吵醒,那声音越来越大,接着"怦"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神抖擞地走了进来,见到凤仪也不打招呼,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好消息!本司令被炸死了!"凤仪茫地问:"你说什么?"

"今天的祝捷大会被人放了炸弹,炸死了本军队的总司令,还有几十个高级官员,这会儿消息都传遍了,不少人在外面庆贺呢!"

"真的?!"凤仪惊道,只听办公室外一片腾。这时,有人冲进来道:"方董事长,他们要求放假,去街上游行庆祝。"

"放!"仙道:"不仅放假,告诉他们,我要给他们发红包!每人一个!"来人大为高兴,得令而去。凤仪这时完全地清醒了,她闷闷不乐地站着,仙奇道:"你不高兴吗?"

"我不明后,"凤仪道:"他们为什么要侵略我们,着我们杀人?!"

"因为他们没有把我们当人,"仙道:"本攻占中国多年,什么时候做过像人的事情?"

"所以他们还会杀更多的人,"凤仪道:"我们今天是庆贺了,他们却在想如何杀更多的我们,我们也会想,如果杀更多的他们。"仙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半晌道:"兵来将来,水来土掩,这是公理。"

"我很难过,"凤仪道:"非常非常难过,仙,请你原谅我。"

"我不明白?"仙道:"这不像你说的话。"

"因为战争还要继续下去,"凤仪道:"还有更多的人要送命。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有战争,"她觉得泪水不能控制,从眼眶中夺目而出,她想起死去的四姐,远走的美莲,火烧元泰的龙川民,被炸死的小石头的父母,只觉得战争是那么荒谬与无情:"你为打胜仗而高兴,我却想战争立即停止,永远停止。"仙似有所悟,轻轻地道:"会有这一天的,会有的。"凤仪将笔记仙,回到了邵府。阿金与小卫正在庆祝胜利,阿金一面帮她拿包,一面道:"小姐,听说本人防范的可严了,除了本和朝鲜人,中国人都不给参加呢。"小卫道:"那又怎么样,"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不是被我们炸死了!"凤仪突然一阵恶心,冲到洗手间呕吐起来,阿金慌忙给她倒了杯清水,凤仪算了算例假的子,忽然想:难道自己又怀孕了?她轻轻呻了一声,这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她用清水漱了漱口,另一个想法隐隐冒了出来,本人如此保护自己,还是被炸了,可见能做成这件事情的人手段非常、武功了得!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件事会不会和哥哥有关?

她匆忙来到客厅,给杏礼打了个电话,杏礼说杨练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凤仪怕她担心,只说商场有事找杨练,如果他回来就给她打个电话。可是她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接到电话。第二天整整一天,她还是没有接到电话。到了第三天晚上,她放心不下,打了个电话去小楼。杏礼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她说,杨练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

凤仪再也按捺不住,收拾了一下便赶往小楼。将近一年没有跨进这里,凤仪觉得这里的气氛完全变了。女仆静悄悄地把她让进去,轻声告诉她杏礼在顶层阁楼。屋内除了过道亮着微弱的灯光,几乎是一片墨暗。凤仪朝楼上走去,高跟皮鞋踩在木制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也许太安静了,凤仪觉得"咚咚"声十分刺耳,她不得一再放轻脚步,缓缓地迈向阁楼。

她轻轻敲了敲门,听见屋内一片稀里哗拉的声响,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正往外扑的杏礼看见是她,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形成了一个有点向内弓弯的形状。凤仪连忙上前扶住她:"是我。"杏礼轻轻摆了她,恢复了以往的容姿,袅袅地转过身走到屋内,坐倒在边的西洋美人塌上:"你来了,有事吗?"

"哥哥这两天有信吗?"杏礼摇摇头:"上海这个地方,灯红酒绿,他有没有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呀,"凤仪:"哥哥对你一往情深,他现在失踪了,你怎么能这样想?"

"那我要怎么想?"杏礼不屑地道:"现在我也不是什么明星了,年纪也大了,他自然就没有兴趣了,男人嘛,都是薄情寡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