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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
岳晓吃羊。
岳家另外两个男人,则一个吃卤味,一个喜脑花。
四人各有所好,这火锅只能是四格,四人同聚一堂,又能各得其乐,也算是求同存异,有容乃大。
哪怕后来岳家人天各一方,岳晓随夫去了国外,冬天里逢年过节里,岳家这四格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只是有时老大不在,老二缺席,锅子面前就剩下岳定唐一个,独享四格,也独享热腾腾的寂寞。
今夜是岳家难得的热闹。
岳晓在,也只是两个人相对而坐,但多了一个凌枢,就完全不同。
后者惯会活跃气氛的,一个人能说出四个人的热闹,有他在,岳晓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而且不是那种带着客套疏离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
三姐怎么就那么喜凌枢?
岳定唐想不通这点。
两人也就许多年前有过来往,凌枢到家里吃饭,当然那时候三姐就表现出喜凌枢的样子,但她对同龄小姐妹,对杜蕴宁,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态度。
少年人的热情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时隔多年之后,三姐还能一如既往,这样对待凌枢,那就有点令人啧啧称奇了。
当然,岳定唐知道,凌枢皮相好,嘴又甜——他对自己奉违一套又一套,但对岳晓,那是拿出了哄自己姐姐的架势。
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岳晓这块“墙角”,都已经直接歪到别人家去了。
岳定唐不想承认,凌枢愿意哄人的时候,的确是人见人,花见花开。
“小弟回来了!”岳晓笑朝他招手。
“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碗筷都给你准备好了!”岳定唐解下帽子围巾大衣,递给佣人,净手擦拭,迈步走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这句话是对着凌枢问的。
严厉的语句,却无多少严厉的语气。
凌枢一脸无辜,还未作答,岳晓已经抢着说话了。
“凌枢姐姐他们一家回乡下探亲去了,凌枢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我就让他过来一道吃晚饭了。这正月十五刚过,家里无烟无火的,对着个空桌子,吃残羹冷饭,得多难受!”岳定唐心说这不家里还有个老佣人虹姨么,您这说得跟他自己没手没脚似的。
凌枢乖巧道:“晓姐姐疼我,让我过来吃饭,吃完饭我就走。”岳晓:“你别急着走,外头大冷天的,你姐夫还在南京,定唐晚上又不陪我说话,你留下来正好陪我唠嗑唠嗑,楼上空房间多的是,回头让佣人给你收拾一间出来,往后你常来常往,就住那儿了。”凌枢:“那不行,太打扰你们了,而且姐姐不在,我总得回去看看,虹姨上了年纪,她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岳晓怜道:“你真懂事,但别见外,你现在不是跟定唐一起工作么,正好早上用了早饭再一道去,等会儿我遣人去凌家给虹姨带点吃的,顺便说一声,明儿你再回去就好了。”这两人跟唱双簧似的。
岳定唐面无表情想道,夹了一块萝卜送入口中。
十月萝卜赛人参,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十月,但在汤里浸泡久了的萝卜,终究有些与众不同的清甜,一口下去,汤和着萝卜汁爆开,瞬间把所有寒意驱逐在外,一直暖到胃里。
原本只有他和岳晓两个人分享的四格,如今多了个人,却像多了双份热闹,凌枢一个人就能撑起半边天,生生将三个人围炉吃出五六个人的觉。
就连一片普普通通的上海青,他也能讲出一段有趣的故事。
“据说以前有个人特别吃上海青,但他人在外地漂泊,想吃又吃不到,只好拿些大大白菜将就,他省吃俭用买了点粉条子,东北不是行猪炖粉条么,但他买不到新鲜猪,只好就着大白菜和粉条,再放些萝卜和晒干的玉米,从邻居借来点老腊,这么一炖,居然从中找到了点上海青的味道。”岳晓听得食大增,忍不住又烫了一片上海青。
“这大白菜炖粉条,怎么也跟上海青扯不上关系啊?”凌枢笑道:“看似没关系,可他能吃出上海青的味道,不正因为思乡么?所以吃什么都能吃出家乡菜的味道了。”岳晓有而发:“可不是么,我在国外的时候,别的不想,就想这一口家乡菜,天天想月月想,这国外虽说也有唐人街,也能自己买菜做饭,可那做出来的菜,终归是少了那么点意思。就拿素鹅来说,你们姐夫喜吃,我就买了豆腐皮和粉丝自己做,但他老说不如家里的好吃,有一回都把我给说生气了。”凌枢夹起一片薄牛,就着酱料一扫,送入嘴里,美滋滋下了总结。
“所以,生为中国人,是有福气的。”岳晓嗔道:“哪还有什么福气?现在也就上海这一亩三分地还太平些,别处那些个地方,哪里不是三天两头在打仗?什么天灾人祸的,能图个安稳都不容易。”
“不破不立,居安思危,才能更让人奋发图强,追求太平。”这有点逢年过节家人一道吃火锅的觉了。
虽然家人只有一个,另外一个还是不速之客。
但,岳定唐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一些,顺口而矜持地加入话题。
岳晓却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