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邪教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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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发动略有先后,但因黄承师和冉亦斌距离园门较近,几乎在同一时间,扑近椅边,四名佩剑少女望见,同声娇叱,呛!寒光一闪,四柄长剑一齐出鞘,叉横护住了两轮畸。
冷丐梅真疾抖打狗,飞步而出,尖震起斗大一蓬花,径向黄承师罩落,神丐符登大步冲上,打狗一圈,截住了冉亦斌。
穷家二老先后出手,分别拦住黄承师和冉亦斌,另一边忤逆双煞又分战白骨臾和阿沙密,三方面高手尽出,形成一种很微妙的敌我关系,天火教同时战两方敌人,尤其显得很吃力。
这种复杂的形势,却对高翔的救人工作大有神益,他神一振,正要挥剑发动,两轮车上的鬼叟崔伦忽然低喝道:“住手!”高翔不由自主,短剑一顿,缓住身形。
鬼叟崔伦白果眼一阵转动,忽然低了声音问道:“你是不是高少侠?”高翔应道:“正是晚辈。”鬼叟崔伦长长吐了一口气,从怀中擎出一面短旗,涮地展开,脸一抬,扬声道:“天火教食言轻诺,毒害本教,其心可诛,本教弟子听我号令,今夜血洗荒园,凡敌教中人,一律不留活口!”说完,手中短旗一挥,四周百名执剑少女,一齐俯身哄应:“敬遵教练法谕。”刹那间,剑光闪烁,百名魔教少女,同时出手,向天火教徒掩杀了过去。
荒园之中,闪光四起,天火教门下虽然人人手持断魂灯,舍命抵抗,然而那百名魔教少女,都有墨绿镜片护住眼部,而且尽都练听音剑法,断魂灯光,对她们本失去作用。
魔教少女人多势众,一旦发动混战,个个矫捷异常,园中惨呼之声此起彼落,三四十名天火教徒,直被杀得东奔西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鬼叟崔伦侧耳倾听,脸上浮现出无比得意之,回头对身后四名佩剑少女道:“你们也别闲着,快去楼上救应教主。”四名少女略一迟疑,望望被制住道的阿媛和赵大娘,其中一个低声道:“回教练,这儿还有两名俘虏…”鬼叟崔伦脸一沉,道:“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四名少女连忙躬身应诺,各长剑,飞步向楼口奔去。
鬼叟崔伦眨眨眼皮,轻叹一声,似笑非笑道:“怎么样?少侠,投靠魔教这些子,老夫并没有白白虚度吧?”高翔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得应道:“是的!”鬼叟崔伦高扬眉头,兴奋地又道:“老夫耗尽心血,亲手训练这百名剑女,到今天,总算替我出了当年所受天火教的闷气,从今天开始,天火教将要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了。”他娓娓而谈,似乎心中有大多的足,要在这混战战场也向高翔细诉,但高翔志在救人,哪来心情聆听,急急打断了他的话头,道:“老前辈,这两位失陷贵门下的,是晚辈同伴…”鬼叟崔伦微微笑道:“我知道,人在我手里,你还担心什么?”一面说着,一面探手从椅侧出一柄古迹斑斓的长剑来,屈指轻弹,道:“但你要救她们,却不能不略作姿态,掩掩人家耳目,来吧!咱们印证一下,试试你的听音剑法已有几成火候了。”高翔愕然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要跟晚辈过招?”鬼叟崔伦龇牙一笑,道:“何妨真戏假做。”左手一拨轮椅,长剑疾探,一式“捕风捉影”飞刺了过来。
高翔硬着头皮,振剑相,两人迅速地换了三招,尽是听音剑诀中奥之学。
鬼叟崔伦长笑连声,一只手拨动车轮,身躯疾转,另一只手挥舞长剑,进退回旋,竟不亚于腿双灵便之人,长剑出手,一招比一招凌厉。
高翔左筝右剑凝神接招,心里却暗暗嘀咕道:“转眼天就快亮了,既属假戏,应该早些了结,等一会人妖等身下楼,岂不被她看出破绽?”但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口里却又不便说出来,只得剑上加劲,渐渐使出了真力。
鬼叟依然挥洒自如,长剑斜挑,轮椅一转,沉声问道:“少侠已经去过开封金家庄没有?”高翔一振铁筝,短剑穿刺而出,也低声答道:“业已去过,金庄主与天火教主原是旧识,而且彼此师门都有渊源,但他并非天火教中人…”鬼叟唔了一声,疾攻二招,又道:“听说金钟已遭毒手,此讯确否?”高翔答道:“是的…”一时伤分神,险些被鬼叟剑尖刺中,连忙摆动铁筝,倒退了两步。
鬼叟崔伦肢一,轮椅倏然前进三尺,剑花一闪,拦刺到,同时低了声音急急说道:“据老夫数月所得资料,人妖姬天珠和徐纶之间,隐藏着一段孽缘,姬天珠曾收留徐纶,替他疗治腿伤,共同参修一本秘籍上的功夫。徐纶仗着秘籍,练复散破的真气,姬天珠却因偷习书中功,心俱变,白昼为女,夜间变男,两人因此反目。
后来徐纶武功成就,倡组天火教,便暗起杀机,处心积虑要除去姬天珠,人妖遁走,才组织天魔教,用与徐纶的天火教对抗…”他一边诉说,一边动手,语声如涓涓水,剑招如滚滚大河,竟然毫不因说话影响招式,也决不因招式影响了说话。
高翔挥剑力战,同时也忍不住口问道:“那秘籍可是叫做补天大法?”鬼叟轮椅疾转,又换了个方向,应道:“正是那名字。”高翔诧道:“这样说起来,人妖与天火教主夙有仇恨,他们今夜怎又商议合作了呢?”鬼叟笑道:“人妖在沱江渡口受挫,天火教依为靠山的喇嘛僧王,也中了无形之毒,彼此正需互相利用,何况,本也没有诚意…”两人正边打边谈,高翔忽然神一变,沉声道:“不好,人妖姬天珠已经身了。”鬼叟急问:“离此多远?”高翔道:“已由剑女拥出楼门。”鬼叟长剑疾转,突然用力在自己左肩上砍了一剑,上身一仰,两轮车登时翻倒,连人带椅滚倒地上。
高翔骇然一惊,低叫道:“老前辈,您”鬼叟松手弃剑,捂住伤口,厉声喝道:“小辈,你是哪里偷学老夫的听音剑法,老夫迟早要报这一剑之仇!”接着,又低嗓音道:“赶快带了人快走!”高翔好生动,噙着两眶眼泪,迟疑着又道:“老前辈…”鬼叟叱道:“快走!良机一瞬,你还噜嗦什么?”高翔点点头,忍住泪水,一个俯身,左手挟起赵大娘,右手抱起阿媛,顿足掠出了园门。
他一去,穷家二老更无心恋战,各自一紧打狗,将黄承师和冉亦斌迫退,双双腾身追出园外。黄承师虽有些悻悻不甘,但目睹教中弟子几乎已被魔教剑女杀戮殆尽,白骨叟和阿沙密陷于苦战,无法分身,喇嘛僧王阿难陀却内毒未解,无法运聚真力,衰弱得连应付几名魔教剑女都艰难…不得已,只好放弃追赶,返身奔往应援去了。
高翔等身,回到城西三义祠丐帮支舵,天已经大亮。
徐兰君和苦行丐见着神丐符登,既喜又惊,尤其徐兰君,螓首低垂,折万福,另有一种难以言叙的悲切和愧作。
神丐符登抢上一步,腿膝半屈,匆匆还札,叫了一声:“弟妇,这些年委屈你了…”语声颤抖,话未毕,热泪已顺腮滚落。
徐兰君更是眼泪如断线珍珠,颤声道:“兰君罪孽深重,实在无脸再见大伯。”神丐符登急道:“过去的事,休要再放在心上,这些年来,天成无时不在惦念着你,只要你能摆魔掌,已是上天之幸,他对你绝无一丝一毫责怪之意。”他语声微顿,接着又叹息了一声,又道:“可怜他自从知悉你已动身入川,终不住动,朝夕引颈,屈指计算,恨不得早一刻见到你们,因此才行踪,被天火教侦知藏身之处”徐兰君闻言一震,忙问道:“他…他是怎样了行藏?”神丐符登黯然道:“这话说来甚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吧!”大家这才发觉都站在三丈外,竟忘了进屋。
苦行丐急忙招呼众人人祠,一面分派人手,调治赵大娘伤势,大伙儿在祠堂中坐定,神丐符登才缓缓说道:“十八年来,天成瞒着任何人,每两年一次,私自往雪山古堡领取续命药九,他忍辱偷生,无怨无尤,所冀求的,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养育翔儿成人,一是希望苟延残生,再见你一面…”徐兰君掩面而位,凄声呼唤道:“啊!天成!天成…”众人尽为鼻酸,希嘘垂泪,高翔和阿媛一左一右拥着徐兰君,颊上泪水纵横,早成了泪人。
神丐符登缅怀往事,惦念老友,神情悲怆,继续又道:“…十八年心血总算并未白费,翔儿一身武功,渐有成就,天成方自私下庆幸心愿完成了一半,谁知天火教主突然侦知萧、琴二老隐居噶峰的秘密,在他九次取药的时候,仅给一月药量,勒令杀害二老。
“青城三友情同手足,何况萧、琴二老隐居噶峰,原是三人共议决定,本想参透以音克敌之法,可以用来对付天火教的罂粟毒丸,天成被迫受命,返回青城山庄,苦思不得善策,于是,便决定遣走翔儿往噶峰送讯,尽散家财,自己则准备慷慨就义,以死相询。
“谁知道,古人天相,他的计划并没有实现,竟获援手…”高翔听到这里,大欣喜,忙问道:“是谁救了爹爹?伯伯,是你吗!”神丐符登摇摇头道:“老要饭不敢居功,救你父亲的,另有其人。”高翔接着追问道:“是谁呢?”神丐符登神凝重地道:“那是你们万万也料想不到的人,他,就是高升。”
“什么?高升?”屋中众人,几乎个个从心底惊呼,尤其高翔不肯相信,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我亲见他往雪山古堡取药,分明已经投人了天火教。”阿媛也道:“他把我藏在篮子里,鬼鬼祟祟,难道都是好意吗?”神丐符登沉重地点点头,道:“高升义薄云天,却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默默随着一切误解和责难,受命散发家产,并未实行,暗中却向天火教假意投诚,编造了一套天衣无的谎言,竟然把罂粟毒丸骗取到手,使主人延续生命。”阿媛好奇心重,不觉口道:“他用什么方法骗取毒丸的呢?”神丐符登道:“他假称主人在世时,常以丸药化水饮用,每能提神,自己年迈,就常常偷喝一二口,十余年来,不意竟已成瘾,现在主人去世,无药竟难活命。
这话被天火教徒传入徐纶耳中,恰好徐纶发觉高家还有后人在世,那老贼灵机一动,竟自动将高升带往雪山,赐给药丸,却叫他假设灵堂,诓骗翔儿,假说天成是死于遭人暗算,企图借此嫁祸东吴,把天成的死因,栽在老要饭头上。
高升应允,赶回青城山庄,果然依照徐纶的吩咐办理,暗中却将药丸给了天成,并且把他藏在翔儿生长的那个后山石里…””高翔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口道:“难怪我们总想不出爹爹隐藏的地方,唉!不料咫尺天涯,爹爹原来就住在后山石里。”冷丐梅真等人不约而同长长吐了一口气,对高升的苦心义行,不相赞叹。
阿媛破啼而笑道:“天火教主徐纶那么诈,想不到还是上了当,高伯伯平安无事,只是咱们都冤枉了高升了。”徐兰君关切地又问道:“那么,大成又是怎样行藏,被天火教发觉了呢?”神丐符登叹道:“这都怪老要饭不该擅离青城,他自从知道你的音讯,情绪就十分冲动,好几次要亲自去接你,老要饭被他得无法,才答应由我率领丐帮弟子循官道接应。临离青城后山,老要饭曾经特意叮嘱高升和赵大娘好好照顾着他,千万不能让他走出后山石,同时,又密令本帮弟子,扼守要道,以千里接力之法随时保持联络。哪知老要饭去了不久,他竟趁夜潜来灌县,才渡过岷江,就被天火教伏候高手发觉,一场血战,高升和赵大娘双双负伤,他和高升也因而失陷在徐纶手中,被连夜押往大白山莲花峰去了。”高翔咬牙道:“徐纶和翔儿曾有一月之约,现在天幸毒果还在我们手里,他未必敢害爹爹,待翔儿赶到大白山去,好歹要将他老人家救出来。”苦行丐吕无垢点头道;“大白山之行,那是绝无迟疑的,只是,你如果一人前往,人单势孤,难以得手,咱们须详为什议,大伙儿都去走一遭。”冷丐梅真却道:“话虽如此,高夫人却不宜轻赴虎,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毒药和高夫人送往一处安全的地方,然后才能放手一战。”阿媛口道:“青城后山石,不是很隐密安全吗?伯母可以住在那儿,绝不会被发觉。”神丐符登摇头道:“那地方已经不能再算是安全之处了,何况,你们一路入川,都被天火、天魔二教追踪,目标已经显;再隐匿,实在困难。”徐兰君喟然道:“天成既陷敌手,我还有什么顾忌的,我跟你们一块儿去,能救回天成固然好,否则…”神丐符登目一闪,正道:“千万不要胡思想,天成历经大劫,都了下来,他一心盼望跟你们母子团聚,才忍受屈辱毅然活下来,你要是有什么傻念头,那才是真正辜负他一番苦心了。”徐兰君默然垂首,希嘘不能成声。
神丐面稍雾,沉思片刻,扬目道:“传本舵弟子,问问灌县附近,有没有比较隐秘的寺庙尼庵?”吕无垢诧道:“要寻寺庙尼庵何用?”神丐符登道:“庙庵之地,鲜被武林人物注意,咱们再寻两位妇女,乔扮成兰君和阿媛姑娘,老要饭倒想到一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吕无垢大兴趣,忙问道:“计将安出?”神丐符登道:“昨夜天火、天魔两教,一场火并,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但他们二教高手尽出,血战之下,必然一败一伤,近内势将无力密切监视我等。咱们先觅妥一处庙庵,然后公然雇车携带假扮的兰君和阿媛,兼程前往太白山,引二教追踪,暗中却护送她们避人庙庵暂住,只要行动谨慎,三数月内,想必不会被人察觉。”冷丐梅真眉峰一皱,首先摇头道:“这样做未免涉险,万一机谋漏,咱们都已远离,岂不是平白将她们送到敌人手上么?”阿媛听说要自己避入庙庵,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嘟着小嘴道:“你们都去太白山,却叫我跟伯母伴着两盆毒花,就算没有意外,我也不干。”神丐符登脸一沉,道:“你高伯母和这两盆毒花,关系何等重大,正因看重你,才把重担付托给你,怎么,你倒不情愿?”阿媛委屈地道:“你们都是说得好听,拿大道理人,热闹的地方,从来也不肯让人家也去见识一下…”高翔突然心中一动,接口道:“符伯伯,翔儿倒想起一处既安全又隐密的地方,母亲和毒花如能送到那儿,本就不须分人守护,绝不会再出事故的。”神丐符登注目问道:“是什么地方?”高翔道:“巴州郊外的紫竹庵。”穷家三老齐都一震,神丐符登口道:“你是说苦竹师太那老怪物的紫竹庵?”高翔奋然道:“正是,伯伯们也知道苦竹师太?”三老互望一眼,人人脸上都浮现一片苦笑,苦行丐吕无垢反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位苦竹师太的呢?”高翔道:“翔儿本不识得,但却因千面笑侠朱老前辈的关系,跟师太见过一次面…”三老同声一哦,道:“这就难怪了。”高翔扭头左右张望,看看神丐符登,又望望苦行丐吕无垢,惘地道:“三位伯伯也认识她?”神丐符登微微笑道:“我只见过她一次,或许不知道那老尼姑是何来历,说起来,连我们三个老要饭的,都得尊她一声前辈。她成名于五十年前,当时武林中人提起一丐二奇三姊妹,真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阿媛忙问道:“谁是一丐二奇三姊妹?伯伯您快些说。”神丐符登道:“所谓一丐,是指本帮前任帮主,也就是我们三人的先师,人称鬼见愁傅玄通,二奇就是字内双奇逍遥真人和百音居上,至于三姊妹,便是当时的武林三妹,那三姊妹同胞所生,不但模样儿长得极相似,人品武功,也是顶尖一。大姊许珠,外号辣手红线,二姊许慧青,外号冷观音,三妹许秀珠,外号芙蓉女,可惜是这三姊妹虽然名震武林,却如昙花一现,后来结局,令人浩叹”阿媛听得入神,忙问道:“为什么呢?”神丐符登叹息道:“辣手红线生为裙钗,却有眉须气概,天嫉恶如仇,杀孽如山,死在她手中的黑道枭雄,盈千累万,最后竟被崂山十二凶联合黑道高手近百人,截击于九嶷山麓,辣手红线单人只剑,连毙强敌七十余人,终于身负重伤.惨被刀所杀。”阿媛重重哼了一声,紧捏粉拳道:“可惜那时候我还没出世,要不然,我一定替她报这个仇。”神丐符登不为之莞尔,道:“幸亏那时候你没出世,要不然,得称为武林四妹了!”阿媛跺莲足道:“伯伯坏死了,专打趣人家伯伯,你再说那二姊和三妹又怎么样呢?”神丐符登说道:“三妹之中,如论格武功,要以三妹芙蓉女许秀珠最佳。许秀珠当时以双十年华,脐身武林一高手,生温婉,既不似大姊孤做,也不像二姊浮躁,多少青年侠士,均对之倾心仰慕,多方设法,以一亲芳泽为荣。
“但她绮年成名,不免自负,寻常人物本不在眼中,私心自铸了一副英雄影子,发誓不遇知心,宁愿终生不嫁,自然,这也是一个少女情理之常,谁知却遭遇一段凄惨哀怨的孽缘。
“辣手红线遇害,许慧珠和许秀珠联袂赶往崂山,为姊报仇,十二凶一个也没有网,尽被诛绝。可是当双姝提着鲜血染红的利剑,搜人崂山仙寨,却意外地发现一个十五六岁英俊少年,昂然立在院子里。
“那少年不过弱冠,生得英姿焕发,昂然屹立,对双妹怒目而视,竟毫无一丝畏惧之意。
“冷观音许慧珠举剑叱问那少年是谁,那少年做然答道:‘小爷姓桑。’“许慧珠又问:‘崂山十二凶老大恶金刚桑鹏,是你的什么人?’“少年昂然道:‘正是家父。’“许慧珠一怒,长剑挥起,将那少年一条左臂齐肩砍断,翻掌劈得他滚出丈余,喝道:‘妹妹,孽种不能留,宰了这小子。’自己晃肩又向内室奔去。
“谁知她刚刚跨上屋前台阶,那少年却从地上一跃而起,疯虎般冲至门前,横身挡住房门,厉声道:‘你们自命正道人物,杀了我父亲,意犹未足,还想屠杀无辜内眷,这算什么英雄行径!’“许慧珠当时被他骂得腹怒火,叱道:‘除恶务尽,你这小杂种也难逃一死!’“少年怒目道:‘我爹列身黑道,纵使做了坏事,人死百了,你们也该心意足了,我娘却是终礼佛的好人,凭什么也该死在剑下?小爷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你们要想伤我母亲,除非先杀了小爷。’“许慧珠盛怒之下,哼了一声,道:‘难道咱们会不敢杀你!’手起剑落,径向那少年当头劈下。
“那少年左臂上鲜血未止,半边衣襟止,全被血水浸透,然而,他面上竟无丝毫怯意,只是怒目瞪着许慧珠,对那头劈落的剑锋,看也没看一眼。
“长剑将落,荚蓉女突然说不出为了什么缘故,居然疾探玉臂,架住了许慧珠的手腕,低声道:‘二姊,饶了他吧!’“许慧珠怔了一下,诧异地道:‘妹妹,你疯了?’。
“芙蓉女苦笑道:‘他说的也对,元凶既已伏诛,咱们何必多杀无辜。’“许慧珠怒道:‘斩草不除,风吹又生。妹妹,你怎么竟对敌人后代仁慈起来了?’“芙容女默然片刻,依旧强笑求道:‘大姊正因杀孽太重,才有九疑之变,二姊,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冤怨相报,何时才了?’“冷观音许慧珠注视妹妹半晌,仿佛似有所悟,气得一跺脚,撤剑人鞘,没有再说第二句话,径自转身而去。
“芙蓉女明知姊姊不谅而去,也没有出声拦阻,默默想了一会,弹指替那少年止了血,又从怀中取出疗伤物药,低头递了过去。
“少年疑惑地瞪着她,却不肯伸手去接伤药,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芙蓉女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说过吗?咱们正道中人,怎能妄杀无辜?’“那少年冷笑道:‘可是,你们已是我的杀父仇人,今天你不杀我,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杀你。’“芙蓉女耸耸肩,道:‘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你先敷上药,治好伤势,留得命,将来才能报仇。’“姓桑的少年被她出奇的举动所惑,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芙蓉女再次递药,他竟不由自主接了过去。
“芙蓉女低唱一声,如释重负,幽幽又道:‘血债血偿,我不拦你,也不怕你寻仇,我住在东天目玉柱峰下,假如你要替父报仇,等到武功练成,尽可来浙西找我。’“那少年一怔抬头,芙蓉女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前寨走道通口…”神丐符登说到这里,室众人,都深深被这传奇式的故事所,一个个如醉如痴,只闻急促的呼声此起彼落。
阿媛问道:“那位芙蓉女也真奇怪,仇人之子,不肯斩尽杀绝,还赠药疗伤,叫人家练好武功,再去找她报仇,她究竟是存的什么心?”高翔道:“这有什么难懂,她既是成名的正道高人,自然不愿滥杀无辜,何况,一个是弱冠少年,一个是礼佛茹素本份的妇女,叫她怎能下手?”阿媛摇头道:“我看不是这个缘故,难道那冷观音许慧珠,就不是成名的正道高人?”高翔道:“人相异,人相异,各如其面,各人的想法,当然不尽相同。”阿媛道:“她这样留下祸,等到那姓桑的少年真的练成绝艺,寻到东天目,那时候怎么办?”高翔然道;“那有什么要紧,剑下分高低,各凭本领,再定胜负就是了。”阿媛抿嘴一笑道:“你呀!真是个呆瓜,心里想的,都是那么简单…”高翔愕道:“我有什么呆?你倒说说看!”阿媛一扭头,道:“我不跟你抬杠,咱们问伯伯,后来到底是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吧!”神丐符登目注二人,一直在颔首微笑,这时芜尔说道:“毕竟是女娃几心思较细,老要饭早就说过,这是一个凄婉哀怨的故事,如果真如翔儿所想,那还有什么哀怨不哀怨呢!”高翔俊脸一阵红,也笑道:“这么说,真是我猜错了,伯伯,您老人家请继续说下去吧!”神丐符登收敛笑容,仰面凝目注视着屋顶,缓缓又说下去:“…崂山一战,双姝手刃姊仇,尽歼群凶,声威更盛,可是,冷观音和芙蓉女却彼此反目,姊妹间情淡,渐渐绝了往来。
“不多久,冷观音有了如意郎君,大喜之,芙蓉女虽然亲往祝贺,但酒筵席上,一直闷闷不语,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说起来奇怪,崂山血战之后,芙蓉女独自隐居东天目,息绝游,旧朋友,全被摒于门外。
“她既非封剑归隐,也不是倦弃红尘,终闭门枯坐,就好象是特意在等候那姓桑的少年到玉柱峰寻仇,朝朝暮暮,出落,真个跟从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每天,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影子,那就是恶金刚桑鹏的遗子那俊美而又高傲的断臂少年。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姓桑,于是,每当枯坐在案前,系签上密密写的,都是桑字,独自徘徊庭院,泥地上划的,也是桑字,有时百无聊赖,拈针刺绣,不知不觉,绣出来的,也是一个一个桑字。
“她足足比那姓桑的少年大了五岁,也明知自己杀人之父,血仇不共戴天,今生今世,休想洗,可是,那姓桑少年的影子,却总是索绕脑际,无论如何也排遣不开,因为那个高傲、倔强、英俊洒的影子,正是她私心铸造过不止千百遍的幻影,那天在崂山后寨,触目一见,便深深印入她的梦中。
“少女的梦,那是绔丽而天真的,她们想得太美,哪怕是极世丑恶,也被她们披上光辉灿烂的外衣,芙蓉女聪明绝世,但她仍然编了少女的幻梦,竟将自己如锦年韶华、前途、声誉…一股脑投进了绮梦之中。
果然,那-久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