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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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搀他进来,笑道:“儿子要去接郑康成…您别一口一个小子,我都这等岁数了。”
“这岁数怎么了?你就是当了大将军也是我的儿呀!”曹嵩晃晃悠悠坐下“听说不少何进的人都在上书言董卓意造反之事,是不是也有你一份呀?”曹一心惦记出门,只揶揄道:“是朱儁劝说大将军的。”
“别听朱儁那帮人瞎吵吵,董卓反不了。”
“哦?您怎么知道?”曹甚觉诧异。
曹嵩摆着拐杖:“那董卓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他又没个儿子,他给谁反呢?”
“哼!”曹觉得父亲这个理由很牵强。
“你别笑啊,他董仲颖与当年的段纪明一样,都是老兵痞,这帮人就是西凉武夫出身,不入清士大夫的法眼。他们这辈子就为了作威作福能让人瞧得起,你看马腾、韩遂、王国这帮子人,有那么三两千的兵就敢来,这就是民风剽悍!”
“您这么说可就有偏见了。”
“这不是偏见。”曹嵩捋着花白的胡须“当年光武爷打江山,隗嚣割据凉州首鼠两端,这边跟光武爷称臣,那边与白帝公孙述勾勾搭搭。结果光武爷平了他,也是从那时候起,凉州之民不准迁籍入关,凉州人剽悍可是由来已久的。”曹低头沉思:“那您说董卓他…”
“别管董卓的事情了!”曹嵩皱眉道“该心的不心,不该心的瞎心…我要辞官啦。”
“唔。唔?”曹才反应过来“辞官做什么?”曹嵩开玩笑道:“你这杂牌子校尉都拿二千石俸禄,我这个谏议大夫才六百石。儿子欺老子,我脸上不好看,所以不干喽!”曹这会儿顾不得出门了,怕父亲心里难受,赶紧劝道:“爹!怎么与我玩笑呢?怎么无缘无故就不干了,您比马磾的岁数小多了。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谏议大夫非威望之臣不能任,那杨赐、刘陶退下来的时候不都当过吗?您这可是个体面官。而且您任过太尉,一次为公,有了名望后面就能再任。说不定三公再出缺,您就能补上。”
“你少拿这话哄我宽心啦!”曹嵩撇撇嘴“原来先帝贬斥的人都起复了,黄琬升了豫州牧,赵谟当了卫尉卿,朱儁回朝了,王允也无罪开释了。你们天天还撺掇何进招贤纳士,连荀、申屠蟠、张俭这帮老家伙都要请入朝堂,如今连郑玄都来了。有这些人挡着路,我还能往哪里摆?这辈子我再也摸不到三公啦!”他说的都是实情,曹不点点头:“爹啊!您说的不假,过去的事情一风吹啦。现在朝廷要启用那些年轻才俊和威望之士,卖官的事情以后不会有了。”曹嵩却冷笑道:“什么年轻才俊?我也瞅不出他们哪里过人,孔融那等狂生为侍御史、郑泰当了尚书郎、周毖算个什么就任为侍中。最可气的,刘表当北军中侯、胡母班为执金吾,孔伷、袁遗都放出去当郡守,他们都会领兵吗?坐而清谈还差不多,关键时刻百无一用!”曹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是没有什么经验,但都是帮大将军立过些功劳的,又是地方上的清名士。何进这个白地大将军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再加上袁绍、何颙引荐,他当然得用这些人。
曹嵩见儿子出神,又道:“孟德,圣人说‘和光同尘’,说白了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一朝就为这一朝的天子尽忠,别的无需多想。你爹我就是这样,是非对错我心里也清楚,但是有些事不那么做是办不成的!过去凭钱,现在看出身。向上的路都堵死了,我不辞官干什么?前天我去跟樊陵、许相商量了,想劝他们与我一起辞官,他俩还不愿意走。哼!人家现在给你脸了,就趁着现在有张整脸赶紧告老。等人家不给脸了,再想走都晚啦!一把年纪了,要知道好歹啊…”是啊,爹爹也算是混到头了。当年宦官得势,他也就得势。如今宦官都俯首帖耳了,他这匹老马也就没草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有先帝那样荒谬的君主,才会有爹爹这帮和光同尘的臣子。我现在也算是立起身来了,他今后也帮不到我了…曹低头不语。
曹嵩似乎把儿子的心境看得清清楚楚,又嘿嘿笑道:“小子,你也别把你爹看扁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我,我如今早早辞官也是为了你小子好呀!”
“嗯?”曹一愣。
“你别装糊涂,这几天何进谋划什么呢?”
“没什么呀。”
“胡说,你们计划着要除掉十常侍呢。”曹更觉诧异:“您怎么会知道?”
“哼!”曹嵩气哼哼道“张让把城东的宅子都卖了,你猜那些钱都哪儿去了?”
“不知道。”
“都到车骑将军府了。”
“何苗?”
“嗯。张让为了保命如今把捞的钱都给了何苗,就求何家饶他们一命。赵忠、段珪他们也纷纷典卖家产四处托人情。我跟他们也算是老关系了,万一他们拿着钱送到我这里,让我叫你替他们去求情,我怎么办?不帮这忙他们得骂我不顾情,答应下来不是给你找麻烦吗?”曹嵩叹了口气“所以,我赶紧辞官不干了。我都不顶事了,他们也就寻不到我头上了!”
“爹!你为了孩儿我…”曹攥住父亲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子,我可已经斩断旧情啦!以后咱家跟任何一个宦官也没有瓜葛了。该杀谁你就只管跟着去杀,你要是能跟那帮清混了,将来你也就算个清了——前程似锦呀!”
“谢谢您…爹!”一时之间,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我还得给你提个醒…何进这人不太成事,还没杀呢人家就知道了。将来要是事有不决,你们可得帮他快刀斩麻!什么事情都怕拖延,拖来拖去,好事也能成祸!”本来是几句好话,但曹听罢到有些惴惴不安。
他呆立在那里,瞅着老父拄着杖笃笃而去,好半天才想起今天的要紧事,赶紧迈着小碎步出了府门。哪知还未上车,又见崔钧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曹皱眉道:“元平啊,你难道要骑马去见郑康成吗?这好好的深服不都褶子了?”
“唉…”崔钧未说话先叹气“见不成了,老头子已经走了。”
“走了!?”曹一条腿刚迈上车,又下来了“怎么回事儿啊?”崔钧苦笑着摇摇头:“老人家本就不愿意来,是郡县的官吏取媚何进,硬把郑玄拖来的。昨天何进到都亭去见了一面,老人家仅仅身着布衣朝他一揖,待他走后老头趁着夜深人静就溜了,就留下一个叫郗虑的弟子解释情况。”这事儿真叫人哭笑不得,曹叹息道:“早知如此,昨天就该去凑凑热闹。这倒好,遇高人而臂失之,可惜啊可惜…”
“我看此事诡异得很。”崔钧的神凝重起来“如今不单是郑玄、荀不来,就连锢的名士张俭、申屠蟠也都回绝诏命了。这一早上我就在想,袁绍昨天的话很有道理,宦官必须要除。不扫除那些宦官,有德之士便不愿意回朝效命。长此以往,于国不利啊…”曹点点头,现在他父亲已经撇清与宦官的关系了,他也大可以跟着何进、袁绍放手一搏了。
郑玄一揖而去,又留下弟子郗虑解释,也算礼数周全,何进也不好再纠,直把郗虑拜为郎官草草了事。
另一方面,经过太傅袁隗与诸尚书的筹措,朝廷下诏调并州刺史丁原为武猛都尉;调前将军董卓出任并州牧,并让他出军队归皇甫嵩调遣。但是结果出人意料,董卓再次抗诏,这个老兵痞上书说:“臣既无老谋,又无壮事,天恩误加,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陲。”不过董卓的弟弟董旻倒是喜气洋洋到了洛,即刻被晋封为奉车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