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索命三头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想到这里,泪水已从紧闭着的眼睛渗出来,他在心底喊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这时,一只小渔船拢靠过来,船上走下一个年约五十的老渔妇,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肩头,和霭地道:“孩子,你为什么躺在这儿?”他听见有人问他,慢慢地将眼睛睁开。
老婆婆又道:“不要哭,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他挣扎着坐起来,仔细地端详面前的老婆婆,那是一张慈祥的脸,他泪光脸地怔着,心中却想道:“我该怎么说,妈妈教我不能说假话,爸爸要我以诚待人。但是我要说我是杭州林文渊的儿子,万一被三头蚊知道了,我这一条命…”他小心眼这么一转,遂答道:“我叫斌儿,我家住…住…我也不知道住在哪儿”老婆婆问道:“那你怎会躺在这儿哭的?”斌儿迟疑地答道:“我跟我爹爹乘船往杭州做生意,昨夜遭强盗抢劫。我爹让贼人杀死丢进江里,我是抱着我爹尸体落江的,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你娘?”
“早死了。”斌儿说着又哭了老婆婆听着也是一阵伤心,怜地看着他道:“你慢慢想一想,你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人,我托人带个信要他们来接你。”他忍不住哭道:“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也不知道住什么地方。”老婆婆怜惜地轻拍着斌儿道:“孩子,不要哭了,那么暂时跟我住吧!以后慢慢再说。”说着拉起斌儿上了小船,拿出一条面巾就着船边江水,替斌儿揩去脸上的污泥。这一下她怔住了,心想:“这孩子长得好俊!太喜人了,真是可怜。这么讨人喜的孩子这么小,就家破人亡,唉真可怜。”她越看越喜,糙的手抚摸着斌儿的脸,嘴里喃喃他说道:“真是,唉,我要有这么个孩子多好。”斌儿玲珑剔透,老婆婆这种神情,看在眼里,想自己无家可归,忙睁大眼睛,诚挚地道:“婆婆!斌儿已经没有爹妈了,婆婆不嫌斌儿长得丑,就拜你做干娘吧!”老婆婆拉着斌儿的手说道:“我们贫苦渔家,哪来这福气,只怕消受不了。”斌儿知道老婆婆心里一万个愿意,挣老婆婆的手,趴下去就叩头,口里叫道:“娘!斌儿给你老磕头。”老婆婆高兴得眼泪也掉下来了,连忙拉起斌儿,揽在怀里道:“孩子,只是太委屈你了。”老婆婆高兴得像什么也忘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斌儿道:“真是老糊涂了!孩子,你饿了吧?我高兴得连烧饭给你吃也忘了,我烧饭去。”斌儿摇摇头道:“娘!您别忙,斌儿还不饿呢。”其实他泡了半夜水,醒来时早已饿了,不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隐而不罢了斌儿失去一个乐舒适的家,现在找到一个慈的义母,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斌儿从老婆婆口中,知道她娘家姓陈,夫家姓张。义父叫张得发,半年前被恶人打死。两老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阿花,三年前嫁给一个打渔的赵大海,现在长江口一带捕鱼,老婆婆已有二年多没有看到他们了。老婆婆和斌儿一直唠到夜静,才各自睡去。
翌,一条小渔船在运河静止的水面上,慢慢向北驶去,这正是张婆婆和斌儿,他们到了镇江。张婆婆夜在江口一带找寻她的女儿,晃眼就是两个月,始终找不到也问不出赵大海夫妇的消息。张婆婆只好和斌儿在镇江住了下来,慢慢再作打算。
这晚,浮云掩月,星光暗淡,斌儿独自坐在船头,面对河中点点渔火陷入沉思,他想起自己凄惨的遭遇,不黯然落下几滴眼泪。
半响又喃喃自语地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张婆婆在舱里问道:“孩子,你跟谁说话?”斌儿忙答道:“没跟谁说话,我自己说的。”张婆婆笑着说道:“真是个傻孩子,哪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夜深雾重,快进舱睡吧!”这两月来,斌儿学会了不少本事,如烧饭、舟、捕鱼等,尤其潜水功夫更是了得。不但能在水中视物,而且可以潜得很深很久。
一,他与张婆婆在江湾捕鱼,但因水急湍,无法下网。斌儿暗想:“我还是下水捉鱼吧。”遂扑通一声跳人水中,眨眼间,又冒出水面,笑对张婆婆道:“娘!你看!”说着,一尾四五斤的鱼已飞向船上,然后自己又沉入水中。张婆婆笑着把这尾活蹦跳的鱼收入船头鱼篓里,正待起身去收拾鱼网,只见水花一冒,又是一尾鱼飞上船来,张婆婆收起鱼,索兴坐在船头,欣万分,心道:“看来好心总有好报,要不是收留了这孩子,我这孤苦零丁的子,怎么过呢?唉!只是这孩子聪明伶俐,跟着我,太委屈了。”正想着,斌儿又已冒出水面,游近船边,双手用力捧起一尾十几斤的鱼,向张婆婆作了个鬼脸,顽皮地笑道:“这条够大的吧?娘!”张婆婆小心地接过鱼,转身放进鱼篓里,一边怜地道:“好了,孩子赶快上来歇会儿吧。”谁知回头一看,哪还有斌儿的影子。张婆婆一怔,旋又笑了,面皱纹显得更深了,每条皱纹都表示了她内心的愉。她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唉,这孩子,真是,前后不过顿饭工夫,斌儿已捉得十几尾鱼,在张婆婆几次催促下,他才意地爬上船来慢慢地摇向市集。
斌儿越来越野,整天和一些江边的孩子混在一起在水里嬉戏。张婆婆常常劝他玩水不要到太远的地方去,免生意外,叫她担心。
斌儿的想法可不同,他要留意找一个本领高强的师父,但是哪儿去找呢?他读过不少史书,尤其喜读太史公的游侠列传。他知道许多奇人异士多隐在高山峻岭,他想去,可又舍不下义母,他认为义母对他太好,义父死了,义姐又找不到,留下她一个孤苦零丁的老人,怎么办呢?他不能走。希望找到义姐,义母有了依托,在走不迟。
去秋来,又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斌儿身体长得像条小牛一般。
这天,他在大江中戏水,活像一条大鱼,风破,自得其乐。他忘了自己游了多久,离岸边多远,随波逐,一直漂去。
蓦地,他进漩涡,只觉身子旋,跟着往下疾沉。初时他想顺着水旋之势,出漩涡,岂料这一个漩涡比他以往遇到的力量都来得大,不但不能乘势游开,反而愈旋愈急,他索兴闭着眼,任水涡将他往江底旋去。
大约半盏茶工夫,他觉到手掌碰着了什么,睁开眼睛一看,下面赫然一只沉船,四周不少大鱼小鱼游来游去。他一高兴,竟忘了自己正处在危险境地,只是一心想捉条大鲤鱼回去给义母吃,因为他听悦大鲤鱼可以治风老病。
他心里暗忖:“最好能找一铁条什么的来刺鱼,那就可捉到大鲤鱼了。可是,在这水里哪来铁条?有了,破船里总该有能用的东西吧!”于是他游进破船里,铁条没有,铁链倒有,但他拿不动,又东翻西找,破船上积的泥土都被他翻搅起来。然而,他失望了,一气之下他拿起铁链的一端,往船板上砸一阵,于是,奇迹出现了,只听“铛啷”一声,他顺着刚才铁链打着的地方摸去,手指碰到了件硬硬的小东西,他忙拿起一看,原来是一把带鞘的匕首。他想:“这下我可有刀刺鱼了。”他用力一拔,小力鞘而出、猛觉眼前一亮,一股青光自刀身发出,在五六尺内看得清清楚楚。斌儿甚奇怪,铁链生锈了,这匕首怎地不锈?大概是鱼肠剑之类的宝刀吧?他童心-起,往船板剌去,哧地一声,匕首齐柄没人木板之中。
这时,刚巧一尾三四尺长的大鲤鱼,张开血盆大口,来势汹汹地向他冲来。
斌儿虽然捉过不少鱼,但哪会见过比他还要大的鱼,不心里一慌,忙不迭双脚踩水,向后蹿去。虽然他水里工夫了得,但他哪有大鱼游得快速,刹那间,堪堪距他双脚不足三尺,他慌地猛一缩脚,两手舞,却巧大鱼猛蹿而来,手中匕首正好将鱼嘴划了一条槽。大鱼受此意外一击,缓得一缓,斌儿也瞥见厚厚的鱼渗出一团鲜血。
斌儿此时不再如刚才那么惶恐,双足一屈一伸,已到了鱼腹下面,举起匕首划去,鱼肚立即裂开一条长长大口,鲜血如泉般出。大鱼负伤,鱼尾扫,竟将斌儿扫出老远。他被鱼尾一击,几乎晕过去,口到窒息,口一张,喝了一大口水。他难过极了,忙一闭气,定定神,旋见大鱼在水里翻了几翻,慢慢地不动了。
斌儿平时在水里可潜伏一个多时辰,但此时,下水已经很久,又让鱼尾扫了一下已疲倦不堪,忙伸手进鱼鳃牢牢抓住,一边用力踏水,想往水面冒去。岂知这个漩涡却又把他旋回沉船边来。
此时他力气已是不继,忙伸右手一搭船板,稳住身形,缓缓气,以仅余的一股劲力,运用他的智慧,聪明地在水底滑开三四丈远,用力斜向上蹿,这次才让他逃开了大漩涡。
他冒出水面忙换一口气,平平地仰浮在水面休息。眼光向四周一扫,吓得惊叫一声,原来他已离开江岸五六里远,他现在已没有一丝气力,不要说拖着这么一条大鱼,就是空身一人,他也无法再游回岸边。
他开始到绝望,他泪了。然而他又舍不得放开大鱼,还是牢牢地抓着,咬着牙,慢慢向岸边游去,很久很久,离江岸仍是那么远,他心想自己实在不行了。
正在他到绝望之时,一条渔船在十几丈外缓缓驶来,他急忙喊道:“船老倌!救命呀!”这一带渔船,都是泊停镇江,所以没有不认识斌儿的。船上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渔妇,她听到斌儿的呼声,抬眼望去,见他小手在水面不住摇晃,心里骂道:“这顽皮鬼,真可恶,玩水玩到这么远,怪不得他娘到处找他!”她将船摇过去,一眼瞥见一条庞大的鱼横在斌儿的前面,惊叫道:“快躲!大鱼!别让它碰着你。”斌儿无力地笑道:“别怕,是我捉的,三婶,你把船缆给我。”三婶仔细一看,确是尾死鱼,忙解下船缆扔下水去。口里说道:“这么大的鱼,吓死人啦!你怎么捉的?”斌儿没力气多说话,将鱼挂好,然后抓上船,躺在船板上气。缓缓将经过情形,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
三婶见斌儿疲倦地躺着,也不怪他不帮忙摇船,却埋怨道:“多危险!你这野孩子,终有一天会出事,下次你再到这么远来,我就不理你,让你一辈子就在这儿玩。”斌儿顽皮地道:“三婶,别骂,晚上请你吃鱼就是。”
“谁希罕,我没见过鱼呀?你别讨好,看我对你娘说,让她狠狠的揍你一顿。”她嘴里骂着,心里却觉得这孩子真比大人都强。斌儿哭丧着脸道:“三婶!求求你,我倒不怕娘打我,我知道娘也不舍得打我,只怕她为我担心,你可千万别向我娘说。”说着,斌儿坐起来,远远地已看到义母的船,遂大声喊道:“娘,斌儿在这儿呢!”张婆婆听到斌儿叫唤,急忙将船过来,问道:“你到哪儿去了?”斌儿忙跳过船去,讷讷地道:“我…我…帮三婶捕鱼。”三婶在那边说道:“张婆婆,别听他的,不遇上我,他还回不来呢!”于是将斌儿告诉她的一五一十地重说一遍。斌儿一旁作声不得,张婆婆听得全身颤抖,着泪道:“好孩子,以后不许再去了,我也不想吃什么大鲤鱼,唉,只要不让我担心。”斌儿急道:“娘!您别生气,斌儿下次再也不敢了。”张婆婆脸上泪水纵横,含着一抹欣的笑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邻船上传来赞扬斌儿的言语:“张婆婆真好福气,有这么个又孝顺,又能干的义子,亲生儿也不过如此。”张婆婆听来,心里也实在到安无比。
斌儿知道娘为他担心气恼,仰起头,关怀地问道:“娘,你身子好些了吗?今天你老的脸可好多了。”张婆婆轻轻地抚着斌儿漉漉的头发,用五个指头在替他梳理,轻叹一声道:“孩子,只要你别让娘担心受怕,娘的病没什么好不了的,唉,这是老病,酸背痛,过些子就会好的。”斌儿见娘已转开了话头,顺势坐在船板上道:“娘,听说鲤鱼可以医风,斌儿捉来一条大鲤鱼,煮给娘吃吧。”张婆婆慈样地道:“孩子,这些子可累坏你了,我动不得,什么都要你做,娘心里好难过。捉得大鱼拿去卖了,也可多得几个钱。煮给娘吃,娘也吃不下。今天你累了,明天再说吧!”斌儿不依地道:“不,斌儿要捉鲤鱼给娘吃,娘的身子早些好,斌儿心里才安。”说着一指船尾那条大鱼,继续道:“这尾大鱼,一定值钱,我拿去卖了,另外捉几尾大些的鱼,送给三婶,谢谢人家。”张婆婆见斌儿说得在情在理,脸上出欣的笑容,道:“好吧!娘依你。”斌儿见娘答应后,忙去将鱼卖了。回来对张婆婆道:“焦山脚下的鲤鱼又大又多,我们到那儿去捉。”丽当空,焦山上苍松劲,垂柳摇曳,山脚下却是白滔滔,江声怒吼,相形之下,煞是奇观。斌儿将船靠在凹处停泊。他将身子倒在船板上,双手叉在头下枕着,笑对张婆婆道:“累死了,娘,我歇一会儿。”张婆婆老怀欣,真想不到,一念之仁,收留下一个孤子,原意扶养他成人后,助他回乡,岂知自己年老多病,反而靠他供养,这种施反获的恩惠,使她意想不到。她看着躺在船板上的斌儿,追忆在海宁初遇他的情形。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忙推起斌儿,严肃而惶恐地道:“孩子,你要听娘的话,不准你在焦山下水去捉鱼,你可答应我?”斌儿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张婆婆不安地道:“那儿有神,你不看水下的旋涡有多急?那就是神出来吃坏人的。”斌儿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娘,只要心正,天神也会保佑…我又不是坏人。
张婆婆急道:“小孩子知道什么?我在水上一辈子了,老人家都说江口神,浮出水面比焦山还大,神在水底昂起头,张着大嘴,水边就是大水漩。船上若载着坏人,就会给旋进去,老辈的就有人见过神浮出水来。大家烧香礼拜,祭了三牲,神才回到河底。但是不少坏人,还是被旋下去,小孩子,可不能不信老人的话。”斌儿道:“哼!我才不怕呢!大不了,让我遇见,就给它一刀子。”张婆婆急忙伸手堵住斌儿的嘴,一面闭着眼喃喃说道:“阿弥陀佛!神不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说话,神爷爷饶他一次吧。”完又对斌儿道:“千万不能说话,得罪了神,可不是玩的。”斌儿见张婆婆如此诚惶诚恐,不好再说什么,遂道:“娘!我到焦山上去玩会儿,好吗?”张婆婆无奈地道:“去吧!可要早点回来。”斌儿跳上岸,往青葱的山跑去。他跑到一处疏林,这儿可看到镇江城全貌,金山、北固山尽收眼底,浩浩长江,滚滚而来,真是气象万千。
他一会儿爬上树梢远眺,一会儿跳下地面舞。他从间拿出从江中得来的匕首,对着小树哗哗剥剥的刺劈。他将小树当作三头蚊,一刀一刀地刺去,一直到他力竭方才停手。他靠坐在一株大松树下,摩拭着心的匕首。在光下,匕首出刺眼的光芒。摹地,他大叫道:“玄机!玄机。”原来这柄薄薄的短剑,剑身上赫然铸有玄机二字,他更相信这不是件寻常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