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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拿起电话又放下。

这时大多数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大概只能等明天再问。但他心里实在被困惑梗着难受，就试着拨了个电话出去，想要碰碰运气。

谁知道对面瞬间就接听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一点，“你怎么还没睡？”

“呵，我们搞科研的不配睡觉，也不配有头发。”

“……”

“我要是睡了谁接你电话？”许松延打开通话免提，坐在实验台前伸了个懒，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不也没睡呢吗。”

“打扰你出成果了？”

“那倒没有，依我看今天是出不了什么狗成果了。”他已经做了一整天的无用功，这会儿倒是可以趁聊天放松放松，“季老板大晚上找我是何用意？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

“你是不是后悔了，想找我要江廖音的体检报告？”

“……”季韶握着听筒靠在头，往背后填了个靠枕，坦白道，“我确实是想问他的事。”许松延这才到意外。

原本只是随口打趣，没想到一语中的，于是继续大胆猜测，“你们不会又见面了吧？”

“……嗯。”一语中的x2。

许松延来了兴致。这可比忙活一整天都没有任何进展的实验项目有意思多了，“你想问他什么？”季韶直入主题:“江廖音是omega？这事你知道吗。”

“豁。”许松延笑道，“你消息灵通啊。这么广而告之的事，你现在才拿来问我？”

“……我只是不太关心他们那群富二代圈子里的传闻。”

“你还说人家？你自己不也是‘他们’中一员？”

“我一早出来继承家业只顾得上接受社会的毒打了，没心思跟他们似的吃喝玩乐聊八卦。”季韶也笑起来，“别扯。江廖音不可能是omega，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嘿，我知道得还不少。”许松延说完停顿了片刻，在想应该从哪里开始切入。

“你有没有想过，在茶庄时你只是假发情而已，和发情期的强度本不能相提并论。为什么会叠加了那么多层标记才镇下来？”

“……为什么？”

“江廖音也在吃b&r。”

“药物作用下他的alpha信息素威大幅减弱，同时对你的标记强度也会减弱。”许松延说，“如果不是吃了那么久的药，区区假发情而已，一般的alpha即使是临时标记也不用叠加那么多次。”大概是实验数据看多了脑子不太清醒，他大半夜突然膨起来，用“我很行”的语气说，“要是我咬，一口见效。”

“……”

“区区假发情”？

“区区”？

季韶微微偏头，碰了下自己颈侧的咬痕。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还印在他身上，“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是在说江廖音是个alpha，却假装omega？”

“你没有理解错。”

“为什么？”季韶口而出，“他为什么这么做？”个体差异在征分化后体现得尤为明显。他多年以来持家业，许多时候人前装得云淡风轻，背后也是咬紧牙关勉力支撑。即使再怎么不愿承认，生理上的差距并不是用惊人的意志就足以弥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现在社会讲究平等，但人们普遍意识里还是觉得omega很没用，即使他自己也难免会这么想。甚至社会新闻里不乏omega为了摆命运，铤而走险服用药或手术改变征的例子——至今还没有一例成功过。

这也足够反应现状了。好好的要是能分化成alpha，谁会想要装omega啊。

大家都想出人头地，他反而想当废物？

季韶觉得这孩子心智可能没有发育完全。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他本人能回答你。”许松延说，“但你要是知道他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估计能受点启发。”江廖音的母亲是个小地方生长的omega，多年前和他父亲只接触过短暂的一段时间，在信息素的催动下有了段水姻缘。数夜宵后江父离开，她才发现自己怀孕，随后独自生下了孩子，不久便去世了。

后来江父发迹派人去寻找她，得知她不幸去世后还亲自回去吊唁。

但他并不知道，她的死因是难产。

“当时江子翼的母亲动用一切手段，伙同周围的人向他隐瞒了江廖音的出生。老江只以为她是病逝。”许松延说起这段，也十分唏嘘，“后来东窗事发俩人大吵了一架，还是派人去找到江廖音接了回来。那时候孩子都长到六七岁了。”

“他愿意回来么？”

“那肯定不愿意啊。”许松延叹息道，“何止不愿意，估计恨他爸恨得要死。”**江廖音出生的地方是片穷乡僻壤。虽然穷，乡亲之间却很有人情味，东家喂热饭西家补旧衣，也就这么被街坊邻居轮番养大了。

但即使能把肚子填，心里的空缺总归是没法补足的。

落地成孤。七年以来不闻不问，音讯寥寥。

“没爹没妈，野草似的长大了。”许松延说，“我听到的是他放狠话宁愿在街头要饭也不回来继承家业，把被派去接他的人咬得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