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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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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只剩下自己微微在颤抖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

「傍晚。」

「那,那爸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看见儿子面上的担忧,费晴却是冷冷一笑:「他死不了的,他这种人,怎么舍得死。」江浅知道,他这已经跟他爸爸分居快两年的妈妈,对丈夫的情早就消失殆尽,只剩下深深的成见,叹了一口气,遂也不再说话。

一路带着焦灼不安的情绪,车子驶到了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

下了车,江浅就急匆匆地赶往病间。

一路寻到费晴跟他说的病房,一个穿着大白褂的中年医生,正站在病房外对两个护士在待着什么。

江浅连忙走上前去,焦急地问:「医生,你好,我叫江浅,是江文景的儿子,请问我爸他现在情况怎样了?」主治医生见病人的家属来了,便又吩咐身旁的护士几句,这才走了过来。

「你父亲已经离危险,从重症室里转出来。」江浅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医生又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伤者的头部遭到了不小的重创,目前仍处于昏状态,他的心肺功能也受损,情况依然不是很乐观,具体的恢复情况还要继续观察。」费晴来到儿子身后,静静地听完医生待的话后,一同进入病房。

在病房里,江浅见到了浑身上下到处了纱布,几乎看不全面目的老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老爸,却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

与上次见到他相比,男人依旧不修边幅,脸的胡子渣,但明显比之前更瘦了一些。

是啊,他一个人租房子住,一三餐从来都是随便将就对付,除了江浅偶尔去看他时会亲自下厨点东西,父子俩小酣几杯外,其余时间他都是过得一是一,营养摄入能足才是怪事。

江浅爸爸是一位画家。

说画家其实是抬举他了,因为他虽然对画画十分痴,可他的绘画技巧,在这项讲求天赋的领域里,实在太过于平庸。

数十年如一的浸,他的技艺几乎没怎么提升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江浅爸爸这个人在他的子眼中,还过于自视清高,对所谓的名利财富不屑一顾,结果就是江浅当年出生,他连粉都买不起,这么多年来全靠子的工资养,而且从来不会反思自已。

这也是费晴这些年来,对丈夫的成见与矛盾越来越深的主要原因。

江浅一直不明白,她这貌美如花的老妈年轻时,怎么会主动倒追他这古怪的老爸,甚至不顾外公外婆的阻拦,毅然地嫁给他。

当然,想明白想不明白,现在也都早已经不重要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

早在两年前,费晴就已经铁了心要跟他离婚。

但不论是费晴好言相劝,还是火山爆发一样的争吵,男人就是死活不肯同意离婚。

直到最终,费晴也没能如愿地跟他办理离婚手续。

盛怒之下的费晴,自此就跟男人分居。

男人倒也识趣,知道一家人所住的房子他本没出过半分钱,在被子扫地出门之前,主动搬了出去,房子留给母子俩住,自已在外面找廉价房子租。

当然,他应该更怕自已死赖脸皮留下来,会变成子搬出去住。

每次江浅去男人住的地方看他,他总是假装着问东问西,却是拐着弯在问该怎么让子回心转意。

但其实早在两人分居之前,费晴的身旁已经有了一个明面上说是追求者,实际上在江浅看来应该已经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只是碍于没有离婚,他们的关系明面上一直没有公开罢了。

男人显然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些事,以至于身为儿子的江浅,本不知如何开口。

费晴的想法干脆利落,既然男人死活不肯离婚,那就分居,两年一到她一样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到时候男人不肯离也得离。

在江浅看来,费晴此意已决,男人死守一纸结婚证又有什么意义。

费晴跟江文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

两年时间,这个曾经是她另一半的男人,早已经从她的生命中剥离了出去,是那么地陌生。

江浅见她进入病房后,目睹父亲昏不醒的样子,神情复杂,甚至还罕见地有些许局促,知道她心情复杂,只得找些话来问。

「爸究竟是怎么出事的?」费晴在江城警局上班,职务是重桉组主任,统管整个重桉组,可以说是级别极高,人脉又广,查出江文景车祸的事故原因自然不难。

这场事故其实发生得很简单。

就在傍晚十六点五十分左右的时候,江文景驾驶着他那辆上了年份的桑塔纳,沿着环城西路准备驶进河滨路,在路口准备拐弯的时候,像失控似的完全没有减速,跟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巴发生了碰撞,车身在路上翻滚了数圈。

那辆大巴的车身也被撞塌陷了一个大坑,所幸的是当时车上的乘客基本都在前几个站台下了车,车上刚好只剩一个司机,受了点外伤,但惊吓是少不了了。

江浅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爸的车虽然老,但开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间就失控了呢。」江文景那辆桑塔纳虽然是多年前在费晴的资助下淘的二手车,但一直视若珍宝,保养得非常好,各种零件也是非常注意检查更换。

而且两三个月前,江浅去看江文景的时候,他还兴致地载着江浅到老城区吃了一顿烧烤摊,他开着车依旧是那么驾轻就,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失控跟人相撞。

费晴沉着脸,冷冷地说:「他在报复我,所以他故意选了今天。」江浅愣了一下,「今天?今天是……六月二号,什么子?」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张了张嘴,脸的震惊:「六月二号,妈,难道,你的意思是……」他明白过来了,难怪他老妈这一路一直是脸上云密布。

因为两年前的今天,恰好正是两个人分居的时间。

费晴必定是在此之前,最后一次跟江文景谈及离婚的事。

但江文景心里依旧不想离婚,而且他连拖延都懒得去拖延,直接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回答,难怪费晴一直脸铁青。

江浅叹了一口气。

父母的情事他也没办法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只希望父亲能够没事。

江文景刚动过手术,目前离了危险期,但还陷入昏之中,医院的护士不时进来检查。

期间费晴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江浅知道他公务繁忙,便对妈妈说道:「妈,你忙的话就先去吧,今晚我留在医院陪爸就行。」费晴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望了病上昏不醒的江文景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江浅寻思着,出了这样的事,应该得跟他女朋友安简说一声,免得她下班有时跑到公司去找他,于是就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