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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终于看清楚了丽丝的脸——他的眼白变成了无尽的黑，他的瞳仁则成为了猩红的准星，这猩红正在逐渐扩散，最终与黑融为一体。

青黑泽的脉络鼓动在少年姣好的面庞上，有透明的东西从他的眼眶中滚落，滴滴答答落在苏云的脖颈间。

丽丝哭了。

这是不一样的，苏云立刻锐地察觉了。

这一次的眼泪，和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

21水雾的掩饰消散了，于是那岸边的神父也好、池中白蛇也罢、门外的骑士亦然，所有的怪物立刻披上各自完美的伪装，重新成了那叫人倾慕的模样。

浴场坍塌的天顶早就不知道被谁顶走，华美的浮雕装饰正式成为一滩碎石废墟，鲜花美酒也尽数化作灰烬。

假如有人从上向下看，他就能欣赏到一幕诡谲森严又丽奇异的画卷，那是只会出现在宗教中的审判。

而苏云现在，用的正是这种视觉。

很奇怪，他现在竟然能从上向下看到自己，也能看到他的几只小瘟疫。

曾经的水池中央现在彻底成了废墟，最当中躺着一个正面向上的男人，他的眼眸是银的，黑发披散在地面上，但零落的碎屑却没有一颗胆敢靠近。

一个金发的少年弓着后背覆在他身上，少年出了惨不忍睹的脊骨，那仿佛被霰弹正面击中一般的伤势令人匪夷所思。

白蛇——安妮塔的白蛇已经变成了巨大的蟒蚺，它盘在男人和少年的周围，小蛇明明像是象牙环一样温润可，但是巨蟒的颜却成为惨白，蟒身中伸出许多纤细恍若藤蔓的枝脉，它们整整齐齐铺在地面上，勾勒出诡异又鲜的猩红花纹。

这……难不成这小蛇还指望用这些藤蔓一样的东西困住丽丝吗？

随后是水池边的特蕾莎，特蕾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圣书，他半跪在地面上，原本完好的衣衫就像是被猛兽撕裂，一丝不苟的长发也尽数披散，他单手撑着地面，手臂上……那是什么？鳞片吗？

很细小，但苏云不会看错。

最后就是伊西丝了，伊西丝看起来要比他的兄长们正常多了，他只是站在门边，手中紧握着他圣洁的白。

苏云:……

原来只拿武器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了吗？

而就在此时，覆在男人身上的少年慢慢抬起了头，苏云这才把视线重新集中在丽丝身上，他徒然发现丽丝的发间竟然长出了纯黑的角！

金发间的黑角是这么醒目，那蜿蜒的弧度和壮的形态——是公羊角没有错。

假如说此时不论是白蛇、特蕾莎还是伊西丝都是审判人，那么丽丝就是被审判的罪人，而正中央被在少年身下的那个男人——苏云看着这个有些茫然的自己，突然觉得他像罪证。

虽然这么形容自己很奇怪，但是……

当丽丝的眼泪落在他身上时，苏云只能想到那清晨的朝落在花上。

一切都是最纯洁的美好，即使这一幕诞生在极其丑恶的深渊里。

22“父神，我好疼啊。”这是丽丝，抬起头后说的第一句话。

清澈的泪水从他的面庞上滚落，那是再也无法控制的痛苦和绝望，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等待的时间是这样漫长而痛苦，享受的愉又是这样的短暂珍贵。

假如说特蕾莎的诞生就意味着煎熬的开始，那么一切的终焉才是轮回的终末。

七天，每一次都只有七天。

那名为嫉妒的烈焰岩溶滚烫地束缚着他的灵魂，他拼尽了一切地跟随在父神身边，但仍然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弟弟诞生，他好想像芙洛拉一样截断所有的未来，但是这不可以。

元初的造物生来就有着祝福，但这祝福却恍若诅咒，让丽丝寸步难行。

他看到了周围的兄弟们，这些装模作样的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们那凶狠暴戾又不得不蒙上层层伪装的面孔令人作呕，但谁不是这样的呢？

丽丝对着所有人出他的獠牙。

他从来没有惧怕过审判，反正自他而后的所有造物都是他的敌人——从六大瘟疫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灵。

丽丝高高抬起头，他不敢低头去看父神的眼眸，他生怕在那抹瑰丽的银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现在的他一定是丑到了极点，他最本真的模样竟然在现在就暴了出来，会震惊吗？会厌恶吗？您珍的造物不过只是这样的怪物——“丽丝。”那个声音突然呼唤着他的名字。

真正的审判开始了，丽丝想。

“是，我的父神。”他受到父神的手按在他的后脑，那种悉的觉，那种令人幸福到颤栗的快乐，就算是因此被取走灵魂又怎样？

要是真的能湮灭在父神的手中就好了，那样就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

“丽丝……”他的神在轻轻叹息，“怎么把自己成这样了……嗯？”丽丝能受到温柔地抚摸，他的双臂仿佛失去了力量，轻而易举地就被父神搂住了，柔软的呼从头顶传来，而他的侧脸靠着的……是父神的膛。

他听到了万物的脉搏。

完全接纳的怀抱，和彻底包容的抚。

23完全不行啊……这群孩子的相处。

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