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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这个小贼！你觊觎小师叔也就罢了，还算你有点儿眼光，你怎么还打上了云隐的主意！”戚隐听了直想骂娘，这短短一句话，整整骂了他两遍。他无奈地道:“老弟，劳您长长眼，看他左腿膝盖。”昭明定睛一瞧，登时吓了一跳，道:“那是什么？他膝盖上怎么有张脸？”问雪剑在姚小山的肩头颤，鲜血汩汩出来，姚小山倒在地上哭着道:“小隐，你怎么能帮着他们来害我？”戚灵枢走过去查看他的膝盖，姚小山一见他就目凶光，云知贴了一张定身符在姚小山脑门上，他立时就不动弹了，只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地注视墓室里的每个人。戚灵枢掏出一把匕首戳了戳那张人面，那张人面上的脓疱动了动，忽然被硬生生地挤开，出一双骨棱棱转动的眼睛。那场景怎么看怎么惊悚，戚灵枢竟然半点反应也没，只拧着眉头道:“他被人面妖寄生了。”

“人面妖？”戚隐问。

“捉妖课没有认真听么？”戚灵枢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一种要寄居在其他动物身上才能活的妖，有时候甚至会有许多人面同时寄居在一个人或妖魔身上。被这种妖上很难办，它会在宿主身上扎，系连通经脉，靠食宿主的灵力为生。”不是他没认真听，是清式讲课太慢，没讲到这儿。戚隐也不辩解，只问:“现在怎么办？可有什么办法分离他们？”

“有，”云知也拿出一把小刀，“直接把它割下来。”他冲戚灵枢挑挑眉，“你割我割？”

“我来。”戚灵枢道。

“不要碰我的宝贝，戚灵枢你这个混蛋！”姚小山忽然死命挣扎起来，“宝贝，杀了这个混蛋！杀了这个混蛋！”定身符几乎定不住他，金光在他脑门上闪闪烁烁，随时要熄灭似的。云知骂了声，灵力画符，两指一凝，亲自维持定身符。就在这时，那老人脸蓦然张大嘴，黑漆漆的嘴对准戚灵枢，硬生生将姚小山的膝盖拉起来。戚灵枢神不变，画符将它了下去。他和云知都要维持定身符，一时半会腾不开手。戚灵枢凝眸望向昭明，道:“你来，把它割下来。”昭明握了匕首，对着那张森森的老人脸犹犹豫豫，半晌下不去手。

戚隐看不下去，接过他的匕首，道:“算了，我来吧。”其实戚隐自己心里也瘆得慌，这玩意儿太吓人，那双骨突的眼睛直勾勾把他望着，是一种想吃又吃不到的神。可毕竟这是他表哥，合该是他来干这活儿。戚隐用匕首比划了两下，捏住人面眉骨的位置，只那么轻轻一捏，粘腻的脓血从破掉的脓包里出来，恶心得要命。这张人面活像是把一堆脓包扁，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附在姚小山的膝盖上。

戚隐忍住想吐的冲动，从人面额头开始割。

人面发出婴儿哭嚎一般的尖叫。姚小山也在叫唤，“戚隐你这个混蛋，你帮这个货，不帮我！”方辛萧蹲在一旁，疑惑地问昭明:“他刚刚叫云隐师叔戚隐？”昭明气得咬牙切齿，道:“他骂小师叔货。”戚灵枢的涵养可谓一绝，自始至终脸不改，对姚小山的叫骂充耳不闻。戚隐有些汗颜，抱歉地道:“对不住啊，他脑子有问题，我代他跟你道歉。”戚灵枢头也不抬，只道:“割。”戚隐缓了口气，凝神往下割，人皮后面的脏脓一个个都破了，脓血噗噗一蓬蓬冒出来。割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把整张人面揭下来，两指捏着甩在地上。昭明忙拿出金疮药，全数倒在姚小山膝盖上血淋淋的大口子上。

姚小山躺在地上，瘦骨嶙峋的脸罩在影里，两眼无神，像是死了。戚隐从衣裳上扯了块布下来，帮他包扎。正在这时，地上的人皮抖了抖，薄得几乎透明的皮翻了个面儿，竟然蛾子一样扑着面皮飞了起来。那张布脓疮褶皱的老人面正对着众人，张开黑的嘴巴，发出婴儿哭嚎一样的尖细喊声。

方辛萧吓得厉声尖叫，连剑也忘了拿，手脚并用往墙边爬，“它怎么还没死！”惨白的人面抖了抖皮翅子，直直朝人群飞了过来。戚灵枢喝道:“别被它沾上，它在寻宿主！”大家四散在墓室里，人面在空中飞了一转，似乎瞧中了方辛萧，俯身冲过去。方辛萧吓得手脚冰凉，竟然忘记了躲。眼看方辛萧的脸就要被贴上，戚隐冲过去踹了她一脚，正好躲开人面。人面瞄准方辛萧不依不饶，还要再扑。云知忙猫着过去，把方辛萧拖远了。

问雪剑铮然一动，趁人面回身的空隙一剑将它钉在了墙上。云知松开方辛萧，迅速画符，真火腾卷着从符纹里涌出，须臾间烧着了它浑身皮。

“疼！疼！”人面嘶声嚎哭，“是谁割了我，我要诅咒你！是谁！”

“千万别答他！”戚灵枢大喊，“诅咒需要问名！”

“是戚隐，”姚小山却有气无力地喊出声来，“是戚隐！这个小混蛋，养不的白眼狼！”人面空张着嘴，没来得及说话，火苗蔓延了整张皮，薄薄的人皮在火焰里烧为灰烬，蝴蝶一样飘散在黑暗里。方辛萧捂着坐起来，心有余悸地道:“应该没事儿吧，它还没来得及说诅咒就死了。”戚隐心惊胆战，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全须全尾，手脚俱全，应当没中那玩意儿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