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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冉并不担心戚隐，他只是在尽他的本分。他最担心是小师叔，从七前在坍塌的神墓里发现那颗心脏开始，小师叔便沉默了许多。这七里，他几乎夜夜宿在地。倘若不在搜寻，他便抱着装着那颗心的八宝白玉函发愣。这样下去，便是铁人也受不住。今天昭冉苦口婆心劝他，才让他回石室歇息。

凄的月光在石板路上泻，像一层薄薄的水银铺在地上。各派掌门弟子都走了，无方山又恢复了往的清净。昭冉挑着一盏羊角灯笼，向思过崖走去。沿途绣球花开得正盛，累累挂在树上。正漫不经心地看，忽然见一朵花上沾着点儿粘腻的深体。昭冉停下步子，用手摸了摸。

是血。

昭冉悚然一惊，角灯下，果然见地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向前延伸。昭冉快步走过去，只见小径拐角处，面朝下趴着几个弟子。把其中一个翻过来，是一张被剥了面皮的脸。昭冉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被妖魔假掌门加害过的师弟们。那妖魔的嗜好着实太过残忍，竟将人脸整张剥下。红彤彤的血暴眼前，泥泞不堪，触目惊心。昭冉强忍着恶心，轻声唤:“师弟，师弟！”地上的人没有反应，昭冉探手过去试他的脉搏，已经没有动静了。昭冉心里发凉，站起身，叫来巡夜的弟子。因着发生妖患不久，大家都如临大敌，趋步跟着昭冉。到了那小径拐角，却见地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咦，人呢？”昭冉蹙着眉道。

“师兄，是不是你看岔了？”后面抱着剑的师弟道，“你这几都同小师叔下地搜寻那个叛徒，准是累着了。”

“唉，真是烦人，那个叛徒死哪儿死哪儿去，关咱们什么事儿？掌门师祖还非得让我们去一茬一茬地寻。我看就算元微师叔祖在世，也要和这个叛徒断绝关系。”旁边有人附和道。

“别说了，方才确实有五个师弟在这里，而且已经遇害。”昭冉低声道，“大家小心，或许凶手还在此地，极有可能就是他把他们拖走的。”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大当真的样子。忽然有人问:“师兄，你说的那些师弟们，是不是只穿着亵衣？”

“你怎么知道？”昭冉一愣。

那弟子指指后面，道:“他们就在你身后。”昭冉一惊，慌忙回头，只见那些人直地围着海棠树站着，个个都垂着脑袋，草堆似的发遮住了脸。那一身白的模样，着实像个飘忽的鬼魂。

“是梦游吧？”有人小声问。

“怎么可能大伙儿一块儿梦游？”终于有人心里发了怵。

“不，不可能，他们已经断气了！”昭冉道。

弟子们了几口口水，缓缓拔出剑来。有个人大大咧咧，不当回事儿，道:“瞧把你们给吓得，我来看看。”他直接上前拍他们，昭冉刚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那些没有脸的师弟猛地抬起头，只见海棠树翳里，他们的眼睛已经成了两个黑黝黝的血。他们忽然张大嘴，下巴不可思议地拉下一个常人绝对无法张开的程度，两侧嘴皮拉得薄如蝉翼。霎时间，五个人的五官七窍涌出水般的斑斓彩蛾，扑剌剌，汇集成妖异的彩雾，顿时没了所有弟子的头颅。

思过崖上，戚灵枢阖目趺坐在蒲团上，额头冷汗直下。山里冰凉的气息包裹着他，凉匝匝着脊背，整个人像泡在一个大水缸里。他的脑子里一会儿是戚元微悲惨可怖的苍白脸庞，畸形巨大的妖异身躯，一会儿是戚隐着泪问他:“小师叔，你不是说我们是来议盟的么？”所有血淋淋的画面纷纷而过，最后定格成颓圮的神墓残破的石台上，那颗温热血红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逆转，九脏像是要爆裂开来，剧痛无比。戚灵枢紧紧闭着双目，眉心火光粲然，煞气四溢，如有实质。不祥的气息自腑中腾涌而起，心无解的悲哀、痛苦和怨怼涨涨落落，灌他的四肢百骸、三魂七魄。他蓦然睁开眼，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小师叔，你又做噩梦了。”一股佞的黑气沿着山阶爬上来，罩在戚灵枢头顶，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狐狸模样。

戚灵枢看见崖下火光冲天，无方弟子四处奔走，剑光在瓦檐下出现又隐没。

“你是那假扮成师叔的魔物？”戚灵枢哑声道。

“是我，我叫心月狐。”心月狐低低地笑，“是不是很痛苦，小师叔？你在后悔么？后悔去了南疆，把扶岚和戚隐劝过来，让他们死得这样惨，一个挫骨扬灰，一个尸首无存。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颗心脏是谁的？”心月狐拿出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让我告诉你吧，这气息好生悉。啊，它就是戚隐的。看来那个小孩儿承受不住痛苦，自己剜了自己的心呢。”腐坏的心脏目疮痍，悬在戚灵枢眼前。戚灵枢心如刀割，心脏已坏，人岂能活！

“是谁指使的你？朱明藏？”戚灵枢厉声问。

“啧啧啧，那只蠢笨的猪妖，怎么能当我的主人？”心月狐摇头道，“他只是我主子的一枚棋子罢了，但他的作用远远不如你。扶岚身死，多亏你尽心竭力。出使南疆，非你不可，戚隐和扶岚一定无条件相信你，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只有你能把他们毫无防备地带到无方。我再在你面前一马脚，让你去查无咎小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