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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择，总比凡人强。”它又出怀疑的神情，“你脑子这样，连个整话儿都说不明白，能当人家哥子么？我看你当弟弟还差不多。”扶岚忽然转过头来，很认真地说:“我是哥哥。”

“啊？”扶岚不再搭理它，上下一通敲，任朱明藏说什么都没反应了。

黑猫道:“呆瓜生你气了，谁让你说他不像哥哥。”朱明藏:“……”说着，扶岚摸中一个地方，攥紧拳头，骤然发力，猛地拳击岩壁，连击了四下，岩壁被他撞出一个口子来。这岩壁起码有两个拳头那么厚，叶清明见了直咂嘴。扶岚把碎石头扒拉开，开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来。那一开，青青的光透进来，还送进潺潺的水声。有水就有路，朱明藏心里一喜，挤开扶岚伸脖儿往下一瞧，底下是黑鸦鸦的滚滚人头，人头隙中依稀瞧得见狭窄的河道，水湍急，里面躺了惨惨的白身躯，前都有一个碗大的。那些妖鬼拖着巨大的身躯在岸上逡巡，在壁上人鱼灯烛惨惨的光下，鬼影幢幢，窸窸窣窣耸动不停。有许多妖鬼从河心拖出尸体来，在岸上开膛破肚，大快朵颐。

朱明藏心胆生寒，低声音问:“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想必是无方挖心的抛尸地，”黑猫道，“这些尸体会沿着地下河直接入冰海天渊，所以呆瓜带我们来这儿。我们跳进去，顺着水漂，就能进入冰海，然后离开这里。”叶清明也凑过来，道:“可是底下这么多妖鬼，咱们怎么下去？”扶岚道:“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话音刚落，他就跳了下去。霎时间像石子投入了花儿，陌生的气息利剑一般进下方，黑鸦鸦的人头都沸腾起来，所有妖鬼蓦然嘶吼，汇成汹涌的黑，向扶岚那块儿涌过去。扶岚往对面的岩壁攀爬，所有妖鬼死死咬在后面，眼窝子里两粒火眼，一眼望过去仿佛无数鬼火飘飘摇摇，追着扶岚的脚脖子烧。

叶清明看了心头发颤，赞了声“真英雄”，跟着朱明藏出，悄么声地进入地下河。河水里是粘腻的血污，臭气熏天，叶清明频频作呕，费了老大劲儿才忍住，顺便扒拉了一具空心尸体抱在身前。那尸体被水泡得发，都软了，一按一个窝，十分恶心。

水推着他们向前，脚踝的地方什么东西动了动。什么玩意儿？叶清明心尖一抖，沉进水下，见扶岚静悄悄地游上来。不知道他怎么的身，他一不见，妖鬼那边登时了，无头苍蝇似的从岩壁爬下来，有的似乎捕捉到气息，沿着河岸嗅寻。

气息入水难寻，妖鬼最终还是失了目标。刚松一口气，水忽地越来越慢，叶清明疑惑地往前看，只见前方妖尸横陈，兴许是尸体太多，水运转的时候哪具尸被绊住，于是堆在一起，形成尸坝，堵了水。

这下该如何是好？叶清明提心吊胆地往后面瞄，妖鬼又佝偻着背，森森地过来了。它们涉水拖尸上岸啃食，河道狭窄，有好几次几乎够到他的位置。他憋了一口气，沉进水下，用劲儿去推尸堆，朱明藏也使劲儿用脚去踹。尸体吃水，沉得像石头，推了半天才松动一点儿。每回有妖鬼涉水下来，所有人就扒着尸堆不敢动弹，静悄悄等妖鬼过去。

扶岚出斩骨刀，在尸堆中央撬出一个通路来。果然还是侄儿靠谱，叶清明游过去，屏着呼通过关口，周围全是妖和人的尸体，有的只有半截身子，红红白白的肠子缎带似的飘飘在外头。叶清明忍着恶心往前游，小腿处忽然一阵剧痛，他低下头，只见一具妖尸残破的利爪勾着他的血。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水外冒，胭脂一样飘出去，黑青青的水体顿时红了一块儿。

他祈祷水体隔绝血腥味，但事与愿违，河岸上嘶吼声霎时间高了一个调，吼声震天，众声喧哗，无数妖鬼投入水中，水下顿时澎湃起来，黑惨惨的水中亮起数不清的幽幽鬼火，炯炯地瞪视叶清明。扶岚只回头看了一下，拽着叶清明的领子，将他拖出关口，然后立刻抱住黑猫，迅速前游。

妖鬼疯了一般朝他们游过来，噼里啪啦撞在尸坝上，叶清明头也不敢回，跟在扶岚的后头。后面闷闷一声巨响，像是尸坝塌了，水迅速涌动起来，叶清明知道它们快要追上来了。扶岚把黑猫扔给叶清明，让开道让他和猪妖先走，拔出斩骨刀一挥，游在前头的妖怪断成两截，刹那间被涌上来的妖鬼没。扶岚紧接着画出瑰丽的符纹，冰雪凝结，水体化冰，咔咔嚓嚓地向妖鬼结过去。

扶岚收刀回身，那边冰墙蔓延出枝枝桠桠的裂纹，砰然碎裂，獠牙毕现的妖鬼从后面撞出来。但这么一会儿也足够他们拉开距离了，叶清明拼了死命逃跑，前方水猛然加速，水声咆哮如猛兽怒吼，有什么东西住了他，拽着他往那边走，心肝九藏都要被得挪了位。叶清明用力睁眼一瞧，心顿时凉了，那儿有一个暗不见底的漩涡，所有尸体被卷入其中，随着漩涡疯了一般旋转，扭成一股血麻花。

朱明藏没来得及把住岩石，挣出水面大吼了一声，就被了进去。

扶岚游过叶清明的身侧，对着漩涡比了一个手势。叶清明双目圆睁，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进去。这漩涡不知多深，磕磕碰碰，岂还有命在！还没等叶清明反应过来，他拎走黑猫，身影一闪，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