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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南境钱粮充足,孤刚入渝都时左相多次提过饷银不足,现在孤也是当着南境半个家,翻过账册,南境军费开支从十几年前百分之十,至今越至百分之四十,内廷的开支,朝臣的俸禄,大军的饷银,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渝都支应?可是连年政,南境财富粮米空前失,百姓无粮可征,荒田有地无耕,我连治疫都要先抄蠹虫之家,再行周转!我知将军账下没有败军之师,没有胆怯之士,可有气血,有争心,没有钱,没有饭,士兵连伤带饿,妄开兵衅,百姓不过拼命而已!”申睦威沉沉地看着他,“所以殿下的方略是什么?”
“今岁大疫,钱粮耗费已尽竭点,且国中久战伤民,我的意思是以修生养息为主,一则强兵富民,二则积聚粮草军械,三则联络丹口孔雀,与中境好,待北境局势稍明朗,再一鼓而平天下。”
“呵!”墨麒麟看着他,轻轻嗤笑一声,刀刀见血,“殿下,您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都想做到万全,殊不知这天下事最难的,便是万全之策!”·高拔峭唳的琴音伴随着滚滚水声,冲天而起!
一路行来,邹吾已经认不出这一带曾是中山城最为显贵华美之所在了,彩绸旗杆、木帚纺锤、褡裢破罐拥一路,脂粉香炉、铜锡妆奁四处散置在烂水坑中,原本莺歌燕舞、夜夜笙歌之地,此时烛倒台倾,悄无人息。就如张倧公所言,极乐坊的宿地河道蜿蜒、墙高难越,且都是细韭小路,若不重新规划,本难堪大用,邹吾在泥泞的路面上疾行着,衙役连跑带颠地引着他,直至汀中沙洲小亭,邹吾这才见一人临水背对而坐,观风位上膝前横长琴一张,不见他运指,但听得出那掏撮泼刺,横槊渡江,有孤愤、萧索之悲壮!
“是秋鹗凌风【1】。”邹吾目光一定,低声喃喃。
衙役却没听清,踊跃道,“这就是那狂人!我们怎么劝也不听!”
“退下。”邹吾冷冷斥了一句,独身上前。
这汀中沙洲横连白玉石桥,他化诸己在手,以剑尖击长柱,在每一拨节点之前相击,以做干扰!这是最好掐断音韵的方法,扰乐师心神,煞弹奏者风景,可夏边嘉竟然在这绝无可能凝神的干扰里心无旁顾,纵弦泼刺,琴声大作,周身风声水声,亦不能淹盖那那越发强烈的情绪!那样孤绝无望的琴音,邹吾只有目萧索,心道此人我知之不多,只知他是向繇的军师人物,但能经营出极乐坊且容白骢、琅翠这等聪慧女子之身,又岂是名利俗人?
“夏先生。”邹吾缓步走到那人身后,强稳住心中急躁,倾身拱手。
倏忽,琴声停了。
水急风骤,邹吾这才从凄冷月下看清他的衣着,那是六品最微末小官的官服,他竟不知夏舟居然还是官身。夏边嘉盘坐着,于水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揽琴起身,却只有一句:“想不到……最终来送我的,竟然是你。”声音悲切,竟不能自已。
·“殿下!”巨灵中,申睦眉头深结,居高临下,“阿繇说您对下山城颇多同情,臣请问,您定这方略未能割舍的利害,是他们嚒?”辛鸾知道自己即便是站起来也是比不过他高的,干脆就坐在席垫上,倔强地扬起头颅:“圣君者,诚信、民、轻徭薄赋,理应慎战!”申睦长袖一展,鼓生风:“圣君者!既要依赖百姓,又不能被百姓所累!不然就是因小失大!”辛鸾单刀直入:“南君以为家国与百姓,必要时不能两存?”
“家国?多大家国?百姓?又是多少百姓?面面俱到乃小国寡民之做派,您理政倾尽心血,治理渝都一地尚可,可惜您不是一地之主!殿下破等级,下山城武道衙门于中山城极乐坊拿人,中山城官宦患病同样送往山趾医署,甚至极乐坊的倡女您都有意除籍,是也不是?可恩惠不该胡施与,这世上有些恩惠太过,即是治之源!”辛鸾着他的目光,眼讥诮,“南君行兵打仗五年有余,久不理朝政,孤还以为你已分不清朝政经纬了呢。”申睦冷冷地回应,“久疏朝政南境也未见局,倒是殿下主政这些子,风波频仍!”
“好!”辛鸾高声一喝,大怒下竟两手击掌,朝申睦行待师礼,“既然南君有高论,还请南君教我!”·“夏先生!”邹吾急急一喝,他自然能看出夏舟已萌死志,可是这般人物实在不该就这般撒手人间!
“先生实在不必为极乐坊这般伤怀,留得青山在,来还有无数地方留待先生施以拳脚,此地危,水将没,还请先生速速随我离开!”夏边嘉额头沾汗珠,那是纵情奏乐而出的汗水,此时冷风呼啸,热汗已凉,面滞涩。
“侯爷可知我刚刚弹奏的是什么?”
“秋鹗凌风,是怀才不遇之苦。”
“侯爷可有子嗣?”邹吾太一跳,还是答:“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夏舟怅然,边带几分讥讽笑意,“那侯爷怕是理解不了我的心情了,有人要溺死我的孩子,我无能为力,故而临行前弹奏一曲,聊做饯别,只是弹着弹着,忽然觉得这人生好没意思,故而决定亲自送它一程……侯爷你今夜事忙,还是先去吧,放我这闲人且待一会儿。”说着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