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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士,他们越会觉得对国家有责任,对主君有责任,为达目标,以生以死……封城那天,邹吾眼睁睁看着甲字班百夫长指挥手下对一个老人家拳打脚踢,口中大声叱骂,“老东西!封城了,知不知道!封城了!封城了!回家!回家!”他们每骂一句,便踢一脚——他们觉得自己在执行含章太子的命令,觉得身负使命,所以尽情挥洒,心安理得。直到邹吾大声喝止他们,伸手了其中一个衙役一巴掌,那个指挥作恶的百夫长才晓得停下。
邹吾知道武道衙门旧习气很多,坏习惯很多,但他打的那个人,是个新兵。就在几个月前,他刚刚带他们的时候,这个人因为忍不住百夫长的残酷磋磨,曾经说起自己挨的打,人群中大声嘶喊了一句:“他们拿我们当狗!”此话一出,擦刀的三百人同时放刀大哭。
邹吾站在高台上,见之难过,闻而伤心。
这些新兵不知道,他们都是以他的名义征来的,他们入公门,原本就只是含章太子和向繇一场慷他人之慨的易——可这些人也就是十七八九岁,年纪轻轻,不识字,年龄上心智上都是孩子,上级玩他们,疏忽他们,蔑视他们,世事茫茫,他们只是无人照料的灵魂,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没有定力,没有良知来抵御小恶与大恶,没有智慧来对付天地不仁。
他们真的好比一只刺猬,辛鸾给邹吾,让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可封城令下,武道衙门作为渝都人数最多的武装,冷衙变热,职部挪移,面向百姓,一朝得势,人人都是一片舍我其谁的雄心:他们觉得自己对朝廷有责任,沙中建塔,搭出虚幻的骄傲,唯独不觉得自己对百姓有责任,甚至还隐秘地觉得国家和百姓之间利益难以两全,为了国家,必然侵害百姓。
那骄傲,自卑又自负,伟大又渺小。
邹吾见了,慨之叹之,失望愀然。
“可太子殿下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刘初六蹲在灶膛前烧火,烧得犹不死心,“……就是让我们做这样的事吗……这样琐碎的事?”墙角有几堆柴草,梁上凝结的水珠混着尘埃滴下乌黑,邹吾拿着长柄的锅铲,挑干净的调料,仍是撒得硬邦邦的:“不然呢?”刘初六喃喃地耸肩膀,好似雄心壮志浇灭在一刹那,“不知道才问您呐,您是太子殿下的近臣,他那么倚重您。”邹吾垂着眼,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伤他励志忠贞之心。
封城之前封城之后他就没开身跟阿鸾说一话,他们一个在峰顶,一个在山底,政令推行全凭对对方的了解取法乎上,摸黑过河,刘初六问的,就算他和辛鸾见了也不会讨论啊。
“今年元月十五,东境南深夜大火……”邹吾翻炒的动作转慢了,“当时太子殿下受困火海,逃命时仍不忘抱住一只跑不动的小鹿。”刘初六抬着头,缓缓睁大眼睛:厨房衰黑,偏偏邹吾身披光芒。
“他救火不只是为了救火,是为了救火中的生灵,他抗疫不是非要和这病过不去,他是要救患了这病的百姓,他亲自来武道衙门,也不是为了另降大任,是因为你们的本职任务就足够重要,所以他才器重你们——我这样说,你能懂吗?”·辛鸾边着肚子边看各种禀帖折子,现在他每早起都有些崩溃,看到反馈的消息总觉得昨下过的命令简直就是一团麻,他快速地扫过,最后翻了翻武道衙门的消息,果然,除了病例和死亡人数,没有报上来的专案。
此时不知道哪里忽然就传来朗朗读书声,辛鸾一个走神,看向窗外。
那树真美啊……大树生机地斜弋占了半幅窗,光底下,书声里,一枚枚叶片又大又亮,让人看得见上面的飒光,待水珠滑下,叶脉轻微一个颤动,那水滴就打在了自己的心坎上——“殿下。”凉的室内,翠儿匆匆从外走来,低声道,“左相、右相还有堂官们,都来了。”辛鸾眉梢一挑:“他们不在府上好好呆着?联袂来这儿做什么?”翠儿摇头。
辛鸾一敛神,动手理被他翻得一片的折子,“请他们进来罢——”·“冷静、听话、顾大局,那是钧台要考虑的事情,不是我们要想的。”邹吾手脚麻利地端盆起锅,青菜炒,他下的荤腥很足,手上不停,“行了,菜好了,你去喊闫展鹏他们起来干活吃饭。”武道衙门现在好多人都不回家了,害怕自己在外面染了病,没得再传给家人,他们就在衙门大通铺上一宿一宿地糊,邹吾知道他们辛苦,得空就给他们做顿早饭。
“好。”刘初六在子上拍了拍灶灰,站起来就往外走。
“想不通我的话,你就和你兄弟多聊聊。”邹吾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只一点,武道衙门不要只想着给殿下留颜面,更要想着为殿下,留心肝。”·大案上的折子禀帖弹指间让两个人手忙脚地理顺了,翠儿心动身动,赶紧去外面喊人,辛鸾却忽地开口问,“翠儿,外面是不是有人背书?背的是什么?”他的总指挥室并不在高处不胜寒的钧台,为了周转方便,正正选的是中山城的中通要枢之地,近有人家,四通八达。他刚听到读书声还觉得新奇的,毕竟孩子憋在家里还能早起读书的,有些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