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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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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封印太霸道,夏夷则体内妖气虽然冲散了一半,却不能完全破开。妖气乃是天生,被抑了太久,察觉到出口,只管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触碰到残破的封印边缘,在疼痛中反回去,不久又再次撞过来。汐般来回中,一点一点地,夏夷则觉到血被极有耐心地打磨着,虽在同伴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的形貌,却难逃摇摇坠。若是再撑不住,他想,那便再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他能体会到那股妖力,那是来自故土碧海的赐予,壮阔而神秘,带着虽然陌生却叫他心生亲切的、或许是海风的盐味。这本就是属于他的力量,无人可以褫夺,怎会真正去厌恶。于是一天天地,妖气长久地盘旋在血里,虽然痛,也变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明明是蓬鲜活的力量,却强行被制不见天,如此长久地撞击在心口,难免郁结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焦躁和愤恨。

——关于那强制的封印,关于这惨淡的人世。

然而即使在梦境的最深处,即使潜意识里夏夷则曾无数次想要撕碎清和的封印,清醒的时候他仍对那封印心存和敬畏,竭力小心地珍惜。那是清和予他的印记,同清和的气息一起跳动在他的脉搏里,十七年来无时不在,刻骨铭心。

原来的本质等同于束缚,夏夷则这样想着,并没有意识到,他回予了清和一生的束缚,只多不少。

他认真地思索过如何在清和的封印与自身的意愿之间找一个平衡。那大概要问问自己的母妃。他一想到那个无时无刻不端庄美丽的女子,便一厢情愿地相信,总有什么办法,让他也能体面地同这个世界对视。

然而她最终能留给他的遗赠原来只是一条血淋淋的道理——你若要得到什么太好的东西,就只能拿太多的代价来换。

“朕已将红珊赐死。”他好不容易重返长安,用尽最后一点道行,隐匿于慈恩寺外,本是怀着心焦灼要见红珊一面,甚至做好准备就算忤逆犯上也要救她于水火,谁知听到的却是这样的真相。

如此残忍的话,却是由他的生父亲口说出。

这一刻,夏夷则在慈恩寺里注视着他的父皇,已经可以像看一个彻底的陌路。他甚至能听到有什么从骨里剥落,早就枯萎的所谓亲缘,因着他母亲过分执着的而苟延残地连在他们之间,此刻终于可以抛开,消弭在此刻幽邃的夜里,并不比一片残败的黄叶更值得多看一眼。

一直温和亲切的少年,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窜在体内的妖气明明还被束缚着,却好似将他淹没。他明白,自己心里有一弦已被他的生父亲手扯断,于是那些深埋在骨血中妖类特有的疯狂和执着、冰凉和狠绝,此刻已然冲破了封印。

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连空气都似乎凝上了一层寒霜。悲愤和惘里,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一些并不美好的往事。

整座皇里找不到比他母妃更美丽温柔的人,可他却因为她的失宠被带到深处最偏僻的一角。那年下了很大的雪,女们不记得给他烧炭,饭也经常是凉的。他嘴发青,躲在屋子里,窗纸破了,呼呼漏风,可到底比在外面挨冻好些。他透过窗纸上的,看着一棵新种下的梅树。

矮树长在寒风里,纤细的枝干摇摇晃晃,可并没有放弃出一点花苞给年幼的小皇子看。好像这人世间,可以对他好的,也只有这一棵小小的树。

在最初的人生里,除了母亲忧虑与愧疚糅杂的护,他再没有见识过这回事。他那样小,却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在冰天雪地里,明白即使跌倒了,也只会被冰雪覆盖,而绝不会有谁来扶他一把。于是稚的心也早早被冻得冰冷,他知道,自己并不那么这个世界。

那么恨起来,就格外容易。

这真是一种叫人畅快的情。夏夷则一旦发觉原来可以用这样的情对待他的父皇,就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伴着某种强烈的期待。他简直迫不及待要做些什么,以证明这一刻他终于胎换骨,可以将父权踩碎。

灵鸟带着潦草写就的信,消失在去往江陵的方向。

“这十几年、六千余个昼夜……”他看着灵鸟消失在远方,转过头,自言自语,似是刻意让自己相信。

“我朝不保夕、无人庇佑,不敢有任何眷恋和期待。”

“真的吗?”身边的同伴摇头,“可是我觉得,夷则并不是那样的人。夷则心里明明有很好、很温暖的东西……如果从来没有人好好庇佑过夷则,夷则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呀。”夏夷则轻轻笑了一下,夜淹没了他眼底的深意。

当然不是真的。

可他若是仍束缚在那个人给予的安稳和良善里,又怎能决然地与这世间的所谓正途背离。

更何况……他其实是有些任、不无埋怨地想,那个人也许从来没有真正过自己,不过是随手捡了他,又不小心养大了,也许他早就觉得自己麻烦,只是习惯了而已。

“不是这样的。”他听到心底有一个声音这么说,却固执地装作没听到。很奇怪,好像清和果真是个绝情的人,他心里反而能轻松一些。

清和从梦里醒过来,只觉心悸,又口渴得厉害。他点亮了烛火,看到案头模模糊糊的水迹,愣了一下,想起是自己当时蘸着药茶写下的。

药茶自有一抹混沌颜,又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