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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都是年轻气盛,衣飞石扯过薄被掩住下身,谢茂就在他背后轻轻地笑:“上火了。”衣飞石耳朵微微发红,扯着寝衣下摆离榻,匆匆往恭室去了。
谢茂侧身撑起,看着衣飞石狼狈逃窜的身影,刚想笑一笑,转念想起自己好像也憋得难受,笑个鬼啊!
照着以前在信王府的时辰起,很明显就耽误了。谢茂穿戴整齐出门时,赵从贵禀报说诸大臣都已经在崇安门等候。
国丧期间,嗣皇帝辍朝,但诸王大臣每天都要按时准点到奉安,为大行皇帝哭灵。本来应该由嗣皇帝领着去,现在谢茂在太极殿呼呼大睡,大臣们又不能扔下皇帝自己先去哭先帝,只好在崇安门前等着。
谢茂也没傻到去崇安门跟群臣会和,他直接去了奉安,守在大行皇帝梓前焚烧经文。
王从富领着诸王大臣进来时,他熬得微红的眼中还有残留的泪水,勉强由人扶着起身,似是勉强遮住了丧兄的悲痛,轻声道:“朕睡不着啊。闭上眼就看见大行皇帝的身影,他对朕说,他还有功业未竟,有疆土未收,放不下这个天下。”打头的宗室王爷都纷纷劝说:“陛下节哀。先皇殡天留下未竟之业,还要陛下承继,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莫要哀毁过甚。”身为百官领袖的阁臣们则纷纷装鹌鹑,没一个打算吭声。
谢茂焚烧的经书都是他闲暇时为杨皇后所抄写的《道德经》、《清静经》,这会儿睁眼说瞎话,非说是给皇帝抄的佛经,也没人打算跟皇帝顶嘴找不自在。大行皇帝已经不在了,新皇是眼前这位。前后两位皇帝说是情好,嘿,同胞兄弟还打死打活呢,新君和先帝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能好到哪里去?
领了百官哭了一次灵,中场休息时,谢茂就直奔长信找淑太妃去了。
“阿娘,里得用的人手支我几个!”妈哒,赵从贵个大煞笔,居然笑眯眯地看着朕睡岔了点儿,重生一次怎么觉得这个奴才变傻了?!
中还在服丧,淑太妃的长信也不能免俗地挂着白幔,行走的人俱服斩衰。
可是,这座曾经悄无声息的长信,还是焕发出一种然的朝气与暖意。人们不苟言笑,行止间却活力充沛扬眉吐气。孀居的淑太妃素服玉饰,妆容勾得致极了,很显然,自从昨跟儿子谈妥之后,她放下了心中最局促忐忑的一颗巨石,开始享受生活了。
“正打算让他们今儿就去呢。这么着急?”淑太妃给儿子递了茶,“起晚了?吃了没?”谢茂蹬了踩出一脚汗的鞋子爬上淑太妃的榻,任凭人伺候着泡脚,靠在软枕上歪着:“搁潜邸时就是睡到卯时末才起来,醒了一问,舅舅他们都在崇安门等着了。好歹皇位是从皇兄那儿来的,哭灵都迟到,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淑太妃端茶给他,又把点心推了推,“阿娘手底下的人,再心腹不及你,再亲近不及你。哪怕用了十年二十年,有了天大的功劳,敢在这时候给你使绊子,都要剥皮。”谢茂赔笑道:“阿娘言重了。不过,儿臣也觉得,咱们娘俩再客套猜忌,这事儿闹得没意思。”
“叫宰英进来。”淑太妃吩咐。
大女应声而出,很快就领进来一个身材高挑削瘦的人。
谢茂认真看了一眼,愕然发现这不是个男人,而是个长相极度肖似男人的女子。
她不止长得像男人,穿的还是十二监中少监才能穿戴的蓝纱袍,间悬垂一块二指长短的木牌,上写“直殿”二字。这个女人居然是直殿监少监?
内二十四司中,具体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直殿监为十二监之一,掌管各殿及廊庑洒扫。没有什么油水,多半也见不到贵人,真不算热门单位。可它再不是热门单位,也是宦官才能干的活儿,哪有女人混到十二监去的?
这个长得像男人还混到太监单位的女子,进门也像个阉宦一样啪唧跪地磕头,声音也是个漂亮的女中音:“奴婢宰英叩见主子。”淑太妃指了指她,对谢茂说:“她专管打扫各处的。今儿就给你了,里哪处不干净,只管让她去扫。”又问宰英,“皮剥下来了?”宰英磕头道:“娘娘恕罪。剥了不到半截,那奴才就吓死了。”淑太妃轻笑了一声,似是嘲笑被剥皮者的胆量,这才跟谢茂解释:“昨儿阿娘打发去太极殿给你扫屋子的阉奴,叫王从富的。大约是想把你身边的赵从贵挤下来,就此留在太极殿当差,……呵呵,倒是累得我儿今天急急忙忙跑一场,饭都没吃上。”她没说细节,但也非常明白了。
长信的掌事太监王从富想攀皇帝的高枝,故意使绊子不让赵从贵叫谢茂早起哭灵,以为皇帝会因此震怒杀了赵从贵,他再经营一番,子若狂的淑太妃肯定要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也就是他王从富,调去太极殿镇守。
算盘都打得美好,哪晓得他碰上了眼里丝毫不沙子的淑太妃母子。
谢茂就没想过把赵从贵调开,这奴才再傻,前世就考校出真心了,那是真敢用命护着他,放在身边再放心不过。
淑太妃就更狠了,皇帝耽误时辰的消息才传过来,她查问一声就把王从富剥了皮。
敢给我儿子使绊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前一个整我儿子的货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