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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才因吴氏案被发落到大理寺,彤城知府石乐志就愤而打脸。
贾家村的秦妇杀女案,完全就是地方政府与听事司之间发生冲突酿成的惨祸。
听事司本就是监察衙门,作坊又涉及了很大块的利益,招聘女工筹备姐妹会,更是会在某种程度上移风易俗。地方官衙没有一个喜听事司的——我的地盘,你来指手画脚?
听事司与地方官衙的矛盾在彤城显得尤其地深,原因就是以蔡仙仙为首的一帮子上岸的娼,活得太过张扬,也闹得太过“伤风败俗”了。
前彤城知府石乐志若不上表为秦妇请封贞节牌坊,听事司也不可能把底下明争暗斗的事挑破了上奏皇帝——龙幼株为了让姐妹会在作坊里扎住阵脚,与地方官吏常常发生摩擦,几次都差点正面冲突,谢朝无数州县,听事司就有无数个麻烦,真要告状,除了凸显自己无能,难道还能让皇帝出面把朝廷命官灭了?
石乐志是个和常葛一样志同道合的“殉道人”。
得知京中的好友常葛死谏不成,被小人蒙蔽的圣君即将残害忠良,石乐志紧随常葛的步伐,拼死上(打)谏(脸)。他就上了这么一道其实完全站不住脚的请封折子。
请封列女必须符合很多标准,贞节牌坊也不是随便立的。
——秦妇杀女,即为不慈,按道理说,她本就没有资格请封。
石乐志非要给她请封,其用意本不在对付听事司,而是剑指太极殿。
皇帝你支持太后败坏纲常,臣就要告诉你,这天就是天,地就是地,丈夫就是丈夫,妇人就是妇人,京城之外,烈妇遍地。不可改也。
常葛找死就真的死了,石乐志找死也真的死了,甚至死得没有一点儿水花。
谢茂不肯在石乐志的折子上用御笔,直接发去了司礼监,除了内阁几位大臣,都没什么人知道彤城知府曾给皇帝上了那么可笑的一个请封折子。
“陛下,此朝堂利益之争……”关这个村子什么事?
衣飞石认为,这就是很单纯的地方官衙和听事司抢话事权的问题。
听事司在地方上特别横行霸道。身负监察之责,又有上达天听的本事,跟谁都敢对着干。衣飞石在各地的旧部都曾写信来诉苦,埋怨听事司各种蛮横不法。衣飞石也只能笑一笑。
那是皇帝的私奴,除非听事司闹得狠了,否则,衣飞石也得给面子让一让。
“朕想去看看,能闹着叫室陪葬的村子,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住的究竟是人是鬼?”谢茂冷笑道。
衣飞石想想也对。皇帝驾崩之后,随葬的通常都是妾妃奴婢戍卫,就跟生前喜的字画玩物一样,带到地下去继续享用。往前数上几千年,能让正陪葬的帝王,多半都出身蛮夷。
——谢茂是极不认同不人道的殉葬制度,衣飞石则不然。
他想的是,你个庶民百姓也玩殉葬?你也配?
第224章振衣飞石(224)贾家村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寻常的村落,一条能通牛车的泥路纵贯小村,有富户家中砖房宽敞,也有贫户穷得只剩茅屋土墙,几个小孩围在一个不起眼的当门瓦房前,用从田里摸来的泥鳅、蚯蚓,跟窗边的老妇换几颗农家制的苕糖吃。
远远地看见谢茂一行人进村,这群孩子就一哄而散,边跑边喊:“来官人了,来官人了!”衣飞石回头看衣长宁。
皇帝要进村垂问下情,羽林卫就得负责把事前的安排做好。人都派到哪里去了?
“不怪他。”谢茂见衣长宁脸都白了,显然是极其害怕被衣飞石责怪,“朕事前不曾吩咐,一时不到也是有的。再者,谁料得到好端端一个近郊的村落,连孩子都是放哨盯梢的耳目。”打前站的几个羽林卫也无奈了,一群孩子村子嚷嚷,已经闹得尽人皆知。
待谢茂与衣飞石策马一路小跑踏入贾家村时,村口已经围拢了十多个脸凝重的农家汉子,两个年纪略长的老者,一个手里敲着旱烟杆子,另一个着铁胆,被几个子侄簇拥着站在最前头。
“贵客远道而来,老朽贾仁善有礼。”拿着旱烟杆子的老者拱手施礼,又介绍身边着铁胆的老头儿,“族弟贾仁义。”衣飞石听了这名字都忍不住想笑。爹妈当初怎么想的?
衣长宁则上前还礼,说道:“我们东家皇老爷是京城来的糖商,随圣驾龙船南下,置办的乃是天家的生意。听闻贵地擅熬红糖,今特来走访——”又介绍衣飞石,“这是我们大掌柜。”衣飞石猝不及防就成了大掌柜,众人再看他时,就发现他气质已变得截然不同。
明、老练藏于眼底,面风一团和气,他故作笨拙地下了马,旁边戏多的卢成还赶忙扶了他一把,衣飞石就上前冲两个贾家村的族老合掌问候:“好好好,老人家好。唐突来访,惊扰诸位了,都是我家的不是,哈哈哈,在下石信臣,忝为皇家商号的大掌柜。”他东张西望一眼,似乎有点急切地问道:“敢问这儿是贾家村吧?未知糖坊何在呢?”谢茂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避人偏头笑了笑。不愧是十多年前衣家斥候兵的头头,瞧瞧这演技,搁后世混个影帝不费吹灰之力。
羽林卫今出行都换了常服,兵刃全都藏在包裹里,正是往商队护卫上打扮。
这一行人里,唯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