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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郡的淑秀三百多张画像,亲自相过的寒门碧玉也有百余人……”
“有比团儿漂亮的,比团儿子好。”
“——可她们都不是团儿。”衣飞石斥骂道:“浑说八道!团儿再好,也是你弟妇!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衣飞琥笑了笑,突然将自己上衣扯了下来,出鞭痕驳杂的背脊,层层叠叠覆盖了不知多少层,可见是积年的伤痕了。他咬着舌尖隐忍又冷笑:“爹也说我痴心妄想。每十天就叫丁叔拿鞭子狠狠我一回,伤好了就,坏了再养……只要我肯娶,肯老实生子,就不我了。”他眼底藏着一点儿不被理解的润,炯炯地望着衣飞石,似乎期盼衣飞石能理解自己,又绝望于连衣飞石都训斥他坏了人伦。
“若我不是被父亲出继,专给衣家留着一条血脉的儿子,爹早让丁叔打死我了。”衣飞琥说。
略看一眼衣飞琥的脊背,衣飞石就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衣飞石幼年常受马氏训责,长大了在军中也没少受军法规整,哪怕受了这么多折磨,如今他的身上也没有留下衣飞琥这样可怖的鞭痕伤处。
衣飞琥出继之时,与谢团儿年纪都还很小,谁也不认为他们的“青梅竹马”有多深的情。
衣飞石至今也不认为衣飞琥与谢团儿之间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他与谢茂在一起这么多年,情都是旦夕相处时一点一点磨出来的,二十年你来我往,二十年彼此忍让,二十年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放在心尖手上,方才呵护出一腔衷情。
谢团儿和衣飞琥这么多年不见,仅凭着幼时相处的一点儿回忆就闹得如此疯魔,衣飞石觉得,这多半不是情,而是执念。否则,同样是两小无猜,谢团儿与衣飞珀明媒正娶亲友祝福,怎么就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衣尚予大约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才强用鞭子着衣飞琥妥协。
——儿子犯病,多半是打得少了。多打两顿就正常了!
可惜,衣尚予也没料到衣飞琥病得如此倔强,鞭子一年断十多,连着打了这么多年,竟然也没能把衣飞琥的痴病打好。
哪怕衣飞琥心中“慕”的谢团儿仅是一个执念,衣尚予也不得不将之正视了。
正如衣尚予评价皇帝那样,一时离经叛道不稀奇,难的是持续十年二十年始终离经叛道,孤身一人独自趟出一条路来,越走越远,本没想过回头。
“二哥,你最能体谅我,对不对?”衣飞琥牵住衣飞石的袖子。
“你与陛下这样好,若父亲你娶生子,替家中留后,你也愿意吗?就算那些姑娘可温柔,极其仰慕敬服你,你做得到吗?你……”衣飞石才把口出狂言的谢浩了个半死,弟弟又抵着他,非要跟他议论皇帝。
背后议论君上是什么罪名?衣飞石自己都从不敢在私下谈论皇帝,惟恐失言冒犯,哪里容得下旁人大言炎炎随口指点?他没有一言不合打弟弟的习惯,手又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修长有力的右手已死死捏住了衣飞琥的脸颊,将衣飞琥捏得嘴豁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许背后议论陛下。再敢狂言语,掌嘴了。”衣飞石松开手,衣飞琥脸颊都被捏红了。
衣飞琥不敢和二哥犟着来——没人敢和一巴掌就能扇死自己的人犟着来。他眼中的失落更深了,在他想来,他和谢团儿的关系与衣飞石和皇帝的关系一样,都是见不得光,都被世人所鄙夷。衣飞石本该是他的知心人,却一样不理解他。
“当父亲将你出继殷家,你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吗?”衣飞石问。
“我知道。”衣飞琥当然知道。
衣飞珀和谢团儿约好了逃家出海,去凉州找衣飞琥时,衣飞琥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弟弟,再和衣飞珀联手把谢团儿忽悠回了京城。
双胞胎兄弟,一个出继别家,一个留家继承爵位,娶郡主。
衣尚予顾忌的是皇帝百年之后,衣家可能会倾覆。然而,衣家有几成可能跟着皇帝驾崩一起坍塌,谁也说不清楚。反倒是镇国公世子之位,黎王府女婿之名,一旦留下来了,就货真价实地紧握在手。
当年衣飞珀肯跟着谢团儿一齐去找哥哥出海,多半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哥哥,占齐了一切好处。衣飞琥却能拿出家族传承的大义,说服了弟弟,可见他和衣飞珀都很明白自己身负的家族义务。
衣飞琥在出继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真到娶时,就反悔不肯了。
难怪衣尚予气得叫丁禅照子他。
“你当出继是闹着玩儿的?既然知道自己出继是为何,也心甘情愿去了凉州,事到临头再反悔不干——衣飞琥,你这样出尔反尔的行径,与我相提并论?”衣飞石指着他背上层层叠叠的鞭痕,“你若早有这样的气,直说不肯。”说到底,衣尚予出继三子,都是因为他不看好衣飞石与谢茂的情,此事全因衣飞石而起。
“便是我替你挨鞭子,我独自出族,也不会让你出门。”衣飞石道。
见衣飞石脸冰冷口吻却带着伤,衣飞琥吓得连忙抱住他的大腿,两眼润,哽咽道:“二哥,二哥我不是怪你……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忤逆父命,二哥,求你别伤心,是我错了。”他抱着衣飞石认了错,又忍不住哭道:“我以为娶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