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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放松,神松懈下来,又被掏耳朵掏得浑身发软,在榻上稍微趴了一会儿,想着皇帝在洗漱,不会这么快就过来,我就眯一会,眯一会……整个人就糊了过去。
谢茂放轻脚步过来看了他一眼,给他提上被子,极其警惕的衣飞石立刻就睁开了眼。
“你睡一会,朕还有折子没看完。”谢茂坐在榻边,温柔地替他掖好被角,见他发丝凌扑在眼睫上,又忍不住帮着理了理,“你好好睡,晚上朕带你去长信给太后请安。”提起太后,衣飞石眼神就有些空,垂首道:“昨娘娘差人问话,臣没说明白。”谢茂知道太后和衣飞石常有书信往来,讨论的多半是那本《箭术九说》里的内容,上回衣飞石进,太后还专门着人来宣,亲自带衣飞石了几箭。太后存心怀柔,衣飞石隐有孺慕之思,相处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谢茂对此也乐见其成。虽说,偶尔也要吃一口亲妈的醋,不过,只要想起衣飞石家里那个遭雷劈的亲娘,他也很乐见衣飞石能在太后跟前稍微领受一点慈。
不过,他既不能派人盯着长信,也不好意思天天盯着衣飞石,现在衣飞石闷闷不乐地向他恳求,他才知道二人有了龃龉。
“娘娘问你什么了?”
“娘娘问,臣父回京时,是否需要准备车驾,郊凯旋。”谢茂微微抿嘴,看向条案上安安静静摆放着的长条锦盒,语气和缓地说:“娘娘不该问你。”他有些微不悦。
太后问的问题,已经超出了衣飞石的能力范围。
不管衣尚予是想回京掌权还是避嫌归隐,这都不是衣飞石能回答、能决定的事。
那么,太后为什么还是选择了问?她难道不知道衣飞石说了不算吗?
她知道。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是试图用这几与衣飞石的情分,裹挟衣飞石。若衣尚予无心自立最好,若他此行回京是为了掌权中军以挟天子,太后希望衣飞石能为皇室出力,规劝衣尚予熄了自立之心,若不能劝,偷偷地向着皇室通个风报个信也好。
如今皇室势弱,衣家兵多,太后会这样拉拢衣飞石也是于无奈。
可是,她试图保全皇室,或者说保全儿子,就忘了衣飞石也是别人的儿子。
这世道讲究亲亲相隐,父母哪怕犯了杀人罪,儿子都可以选择说我不知道没这回事,律法还不能判罚说儿子有包庇罪。因为这是人之天,符合父子纲常。衣飞石一旦应了太后所请,立场从衣家转投皇室,那他以后还怎么面对父兄家人?
谢茂佩太后的子之心,然而,他也不希望衣飞石陷入这种两难的挣扎。
“好了,你睡吧。晚上与朕在太极殿,哪儿也不去。”衣飞石道:“陛下,臣父在外受伤,臣在京中,通信不便,确实不知道臣父伤势如何。娘娘垂问,臣不敢信口胡诌,所以没回答明白。”见衣飞石急着解释,谢茂捏捏他的耳朵,笑道:“朕知道了。此事不怪你。”
“陛下曾赐臣长涓,娘娘曾赐臣宝甲。臣永为谢家之臣,愿为陛下披甲执剑,效命至死。陛下……”他翻身下跪在谢茂身边,谢茂还握着他的手没放开,“陛下信我。”
“朕自然信你。”谢茂扶住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朕何时不信你了?”问得衣飞石一愣。
是啊,皇帝何时不信任他了?何时不信任衣家了?
一直以来,皇帝对他们家的信任都显得反常。
他好像从来不认为衣家会拥兵自重,从来不担心衣尚予和衣飞金在西北自立。
若不是谢茂对衣家一反常态的“信任”,陈朝哪里会败得那么惨?
陈朝之所以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看似是天昌帝年老昏聩,轻信了衣尚予,才会让戍边重将被衣尚予一锅端了。可真的只是因为天昌帝昏聩了吗?若没有谢朝皇帝对衣家无与伦比的信任,大理寺能闹出假审衣飞石的事吗?诸府能误判局势吗?衣家又敢真的去玩假装勾结陈朝的把戏吗?
这件事之所以能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谢茂重生了。
重生后的谢茂对衣家信任到了一个完全不正常的地步,陈朝天昌帝按照常理来判断局势,方才酿成了这个更加不正常的后果。
各方面的猜忌、权谋、勾心斗角,天昌帝都想过了。他只是没想过衣家可能和谢朝刚登基的小皇帝联手做戏——皇室在这么弱势的时候,敢和手握重兵的大将做这场戏?不怕衣家趁机真的反了?偏偏谢茂他就真的敢。
“还困不困了?”谢茂问。
衣飞石摇头。这么闹了一场,哪里还睡得着?
因二人说的话题比较,在旁服侍的人都被朱雨打发了下去,赵从贵独自守在门边侍奉,殿内只有谢茂与衣飞石在。谢茂没人差遣,自己去把条案上的长条锦盒抱了过来,问衣飞石:“你猜里边是什么?”那盒子是缎面绣着百鸟纹,一看就是出自后妃中,谢茂后里没人,那必然就是太后所赐。衣飞石看那长短不过尺余,要不是折扇,要不是如意?如意都似短了些。他猜不着,生也不猜谜,摇头道:“臣不知。”谢茂就给他怀里抱着,说:“打开看看。”衣飞石怕里边装着什么贵重易碎的宝物,动作很是小心翼翼。打开那盒子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