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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子……”衣尚予有点不切实际地捏着长子肩膀，“为父觉得陈朝那个……是不是有点傻？”衣飞金带兵一连跑了七天，终于追着亲爹进了城，一路上没怎么遇到抵抗，也没怎么手，就是风驰电掣地追着亲爹股后边追。这时候也已经累得快不行了，坐在地上摇头:“若非二弟与陛下行苦计，朝里真欺辱家中，陈朝皇帝待我家一片赤诚，阿爹难道就不会动摇吗？”这一番设想，让衣尚予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谢茂真的对衣飞石下手，如果衣家真的走投无路，那么，天昌帝的信重，是否就能换得他的忠诚呢？这个设想竟然让衣尚予脊背微微地发寒。

他的目标不过是天下归一结束战罢了。

替谢朝打陈朝是为了这个目的，替陈朝打谢朝，难道不也是一样吗？

谢陈二朝皆出于前朝，同同种，本是兄弟之邦。两朝之间的情，也与面对周边的蛮夷戎狄都不相同。谢朝与衣家不谐，陈朝就敢来勾搭衣尚予，换了南边的浮托国，想都不敢想。哪怕谢朝灭了衣家十族，衣尚予也不可能为南蛮效力攻伐中原。

“阿爹，当务之急，想想怎么收场。”衣飞金苦笑。

他一路飞奔着想把亲爹撵回来，可惜陈朝无将溃兵，又有衣尚予杀神之名在前，居然被衣尚予莫名其妙就打进了陈京。哪怕就在京城外边晃一圈也好啊！打进城了！这下怎么办？真的造反吗？

衣尚予心里有数，说:“天昌帝还在西京。何耿龙、陈旭也还活着。陈朝国祚还有几年。”衣飞金就不吭声了。

要不是他故意放了何耿龙一条生路，这个陈朝已经完了十之八九了。

如今朝廷势弱，西北戍边军势强，衣尚予又杀进了陈京，底下将领都有点想给衣尚予个黄袍加身的戏码玩玩。衣尚予不自立，他们这群老将撑死了就是个将军，衣尚予自立为帝呢？怎么也能混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当当吧？说不准还能混个异姓王。

不管衣尚予想不想自立，这时候都该有个态度了。

※与西北捷报一并传来的，是一个让天下哗然的噩耗。

大将军衣尚予在战阵中不慎落马，被踏碎了胫骨，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皇帝准衣尚予所求，接他回京养伤，另赐一等镇国公爵位，十世不降。

※长公主府。

马氏听了消息，又悲又喜。悲的是丈夫腿断了，再也无法给她带来更多的荣耀了，喜的是丈夫得了个十世不降的国公爵位，虽不及世袭罔替那么好听，可一个王朝也未必能传十世呢！

高兴完了，想起被关进大理寺狱的弟弟，她又忍不住泪:“快，打发人去把衣飞石那个孽障找回来！他倒是没事人了，把他舅舅诬了进去！真是个畜生！快去找来！叫他把他舅舅换出来！”

“梨馥殿下。声低则贵，容静则雅，您是金尊玉贵的的公主殿下，凡事安闲淡定才是。”立在马氏身边的是一个打扮得清净素雅的中年女子，三十岁许，不曾梳起头，这是当年太后与衣家议婚时，从长信里派出的几个大女之一。

马氏一心想把衣琉璃嫁入中，长信派来的教养嬷嬷就被拨到衣琉璃身边去了。她自己则觉得用长信的大女十分体面，常常把这个大女带在身边，又因大女说话做事带了几分太后的风度，马氏对她还真有几分信服，常以半师之礼对待。

被大女提醒一句，马氏立刻变脸收起自己的泪水，出她习惯地矜持的微笑。

“正是如此。”大女诚恳地施礼称赞，“殿下仪态万方，很有几分太后的风采呢。”太后还是淑妃时，马氏就对她十分钦羡。总觉得林家的这位淑女，才是京中最尊贵、最有风度的女子，连真正的皇家公主都是林淑妃教导出来的呢！她以几十岁的年龄差，稳稳地坐在了统摄六的尊位上，得到皇父（文帝）绝对的重，若不是年龄小了些，肯定会被立为皇后！

如今太后身边的大女夸她有太后的风采，她就特别得意，只是面上不显，学着太后淡淡说话的模样，吩咐下人:“去吧，把衣飞石找回来。就说为娘的要见他。”作者有话要说:小衣:陛下你怎么老栽赃别人是细？

老谢:那你开不开心呢？

马万明:我不开心啊！

长公主:开心个鬼啊！把我弟弟放出来！

第56章振衣飞石（56）公主府的下人出门就兵分两路，一边去北城中军兵衙找衣飞石，一边直奔左安门寻羽林卫递话。

消息送到谢茂跟前，他正在太极殿看折子。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是闲出病来了。”谢茂冷笑着搁下朱笔。

他有时候真恨不得一碗药把马氏放倒在病榻上，可是，投鼠忌器。马氏毕竟是衣尚予的夫人，是衣飞石的亲娘，亲自对马氏动手这事他想想可以，真做了遗患无穷。

运了半天气，谢茂最终也只憋出一句话:“命余贤从即刻带旨意出把侯爷截下来。”他能截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次次都截？人家亲妈要见儿子，儿子敢说不去？一旦衣尚予回京，衣飞石回家的次数只怕还要更多，这能拦得住吗？

谢茂现在觉得，把衣飞石搁在中军衙门不保险了。他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