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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觉得清醒。

也许在刚刚，他就该问清楚的。

但恍然间，他又想起那人的承诺，那人的善意——犹豫只是一瞬，却致命地关键。

寄无忧答应他，说会带他寻找到自己真心所向。

一寸寸期待的温度，终究战胜了冷漠。

第十七章是夜。

静室无人，晚风拂帘。

寄无忧大摇大摆地走在长廊上，手里还拎了一坛从厨房偷拿的桂花酿。

百花中灯红酒绿，乐声长鸣，上演着一出出刺而又短暂的戏码。

他嘴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推开门扉，坐在窗边的木椅上，解开了系在酒缸上的红绳。

红盖一掀，只属于金秋的桂花之香扑鼻而来，不由让青年陶醉地深一口气。

阿月既然出去练剑了，想必没有个一两天是回不来的——而他好不容易重生一遭，还没好好喝过一回呢。

金的琼浆缓缓倒入杯中，波纹漾的酒水中映出一轮窗外的明月，轻抿一口，绵密的口滑入口中，好像轻绸细缎，勾人魂魄。

寄无忧原本只是想小酌一杯，但一时却又放不下手中的酒杯。

前世他死时，正巧也是这个桂花飘香的季节，只是这桂花酿，他还未喝上一口，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如今能重拾这醉意，实在足以让人狂喜。

过去几十余年的回忆如同泛滥的水一并涌上，催促着他向口中一杯杯地送酒。

“哈……”寄无忧已是有些微醺，望着身侧一窗烟火，笑着再次将自己灌醉。……湖畔旁，一个少年孑然而立，执剑斩风。

他面如冠玉，挥剑的动作却宛若杀神降临，势要将这夜空一斩为二。

楚九渊依照着从寄无忧那儿收到的剑本，挥下最后一刃后，长长了一口气，又淡淡吐出。

他睁开眼，望着这无边之夜出神。

只有剑。

只有剑能带给他平静。……继续练下去吗？若是从前，这自然无需考虑。

修仙之人的身体与凡人相差甚远，即使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楚九渊总是一连练上好几天的剑法，不眠不休。

风有些凉，吹过他的衣袂，似乎正催促着什么。

楚九渊阖上眼，叹了一声气。……回去吧。他回到百花时，已是将近子时，平京城中的灯火多半也已熄了。楼宇之间，只有几盏微明的油灯，留在这片沉寂的夜中。

楚九渊从剑身上一跃而落，踩在了屋檐的窗台上。

没关窗就睡了？

楚九渊俯下身，将身子探入窗中。

屋里昏暗无光，油灯燃尽，只有青年浅浅的呼声在其中起伏回。

“师父？”楚九渊小心地晃了晃他的身子，寄无忧却依旧伏案不起，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少年默默扫了眼一旁空空的大酒缸子。

一个人……喝了这么多吗？

楚九渊无奈将他抱起，想将他挪到上去睡，可寄无忧那袍子宽松，一抱起人来，袍子就往下掉。

楚九渊想帮他提起袍子，却吃惊地发现了——寄无忧口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疤痕。

当时他所看见的痕迹，就是这个吗？

这道疤痕极深，由他的口处开始，像是爆炸一样向外发散，几乎蔓延到了下腹部的位置。

但从这痕迹的颜来看，应该是留在身上有些时了。

似乎是因为吹了冷风，寄无忧在他怀里动了动，像只贪睡的橘猫一样缩起了身子。

楚九渊重新替他理好衣服，轻轻将他抱上，盖上被单后，又仔细地好被角，不让凉风吹进来。

他想了想，随即也在寄无忧身边躺下。

今晚，就暂时休息一晚吧。

楚九渊躺在寄无忧身侧，抬眼看向他因微醺而泛红的脸颊，又默默转身，背对着他睡下。

他告诉自己:仙界修士，身上有一两道疤，不奇怪。

可睡下没多久，楚九渊又忍不住去猜，是怎样的冲击，才能产生那样的巨大的创伤——但明明用仙术就可以消去的伤疤，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身体上呢？

师父的一切，他都好像一无所知。

楚九渊越想越，越猜测越不懂，最后不得不放弃入睡的念头，起身静心打坐，以排杂念。……寄无忧捂着头醒来时，已是上三竿。

宿醉过后，他坐起身，下意识地皱起眉，想要捂住脑袋叫唤两声，却没想到身子一点不酸不疼，反倒是异常的清自在。……他昨晚难道喝假酒了？？？虽然修士的身子比凡人要强上许多，但宿醉的头疼却往往不会减轻多少。他记得自己昨晚醉后，索就在窗边睡下去了，怎么还会一点事没有？

寄无忧下意识地往身边的热源凑近，额头却一下磕在了一处坚硬上，不由吃痛地叫出了声。

“……师父？”

…

…？？？

寄无忧一睁眼，很是意外地看向眼前少年微微皱起的眉目。

“这么快就回来了？”怪了，阿月从前一出门练剑就跟失踪似的，现在怎么回的这么早？

楚九渊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眼神，一字一顿地吐出两字:“休息。”

“休息？”寄无忧听说他想休息，立刻笑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