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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認真地聽著,其實在控制不住地走神。
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麼她會知道的那麼具體,連慕容徵都叫得出名字。
宋曉盛至多能猜到夏林的死與她有關。
謝懷柔長著一張端正嫻靜的臉龐,可肚子裡的算盤打起來是悄無聲息的飛快。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越會對自己想不通、快要脫離掌控的事揪著不停地思忖。
「……」可怎麼想都毫無頭緒。
「姊姊,說這些是為了讓你心裡有底,不是想讓你今夜輾轉難眠。」季郁似受到了什麼,伸手去撫平她眉心間皺著的疙瘩,抵著困意睜開眼,「像小時候那樣,我永遠不會真生你的氣。」窗外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笑盈盈的眼眸裡,神情寬容。
眼眸裡全都是她的身影。
謝懷柔沒由來的,心中一悸,旋即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她。閉了閉眼,嗓音微啞地答了聲「是。」她無心分辨其中有無敲打之意。
這麼多年來,為了生存而苦讀聖賢書,又為了聖賢書而謹慎為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冰窟窿似的心只有那麼一抹溫度。
只有她叫她姊姊。
反正,謝懷柔早就臣服。這個小女郎拿著樹枝衝她張牙舞爪的那天,或許就已將她擊敗,往後,只要扯扯衣袖,她就什麼都願意為她去做。
做她手裡矛也好,盾也罷。
就算往後,她會成為下一個被她在府邸滿五百甲冑下入天牢的左相袁謖慶。
至少,也曾為她的錦繡江山出過了一份力氣。
謝懷柔想通後,糾結在一起的心臟放鬆下來。
身旁緊貼著季郁溫溫軟軟的身軀。
找回來一些悉又心安的覺。長睫微顫,就也能安眠了。
—翌,宮牆旁柳樹依偎著菖蒲在風裡搖搖晃晃的,幾隻鶯鳥在半空盤旋,偶爾叫兩聲。
東方未?,殘月在天,謝懷柔就以急事要面聖為由候在宮門口,帶著明裡暗裡無數侍衛,宮門一開,就由那台普通的官轎載著季郁回到了宮殿。
短暫的留宿相府結束。
「那,」季郁回頭,眼眸映著光透亮似琉璃珠,眼角彎了彎,輕點了下頭說,「朝堂見,右相大人。」謝懷柔微笑著頷首。
季郁往前走著,身邊很快圍滿憂心忡忡、噓寒問暖的眾宮女內侍們。
她擺擺手跟謝懷柔道別,並沒有回頭,柔和的晨光撲在她月牙的衣衫上,落下一層亮閃閃的金輝。
一瞬,連最常見的女官衣著都有種龍袍的風致。
謝懷柔目送著她離開。
直到再也望不見她的背影,低頭頓幾秒,才轉身坐上回府邸的官轎。
—嘉和三年。
秋收剛過,國庫甚豐厚。
謝懷柔一手握拳微撐著臉,右手指骨緩慢無聲地輕扣桌沿,這是她心情不好時,習慣有的小動作。
竹葉瞧見後忙愈加仔細凝神,端茶倒水,動靜小到幾乎沒有。
桌上的小錦盒敞開著,裡面的玉章正沾著鮮紅的印泥,卻因遲遲不用而緩慢地變干。
謝懷柔蹙著眉,目光定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國喪已過。
今上早到了及笄之年,是時候該挑選夫侍設立中宮以誕皇嗣了。
大燕已經有百年未出女帝,皇夫的第一標準到底是要家室門第還是自身品德容貌,顯赫世家上佳,還是為防外戚之禍而擇寒門子弟為上佳?
為此爭得厲害。
重臣們在朝堂上引經據典地吵架。
今早朝為這事,南邊洪水沖垮的河堤冀州的乾旱全被放置到一邊。群臣紛紛上奏,對擬定的夫侍初選標準和子發表看法。
家中有適齡子嗣的重臣爭著往今上身邊人。
還有剛擢上來的寒門進士陳瑞西,靦腆著,當殿表白心意願遠離朝堂專心服侍君王。
謝懷柔輕斂下眼睫,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緊抿成一線。
她腦海裡浮現季郁坐在龍椅上,虛扶陳瑞西平身,說「朕定當多加考慮愛卿」時角噙笑的姿態神情。
空白奏折的攤開在面前。
她卻完全不知該為此寫些什麼。
謝懷柔既非男兒,家中也無適齡族親,明明與此事毫無關係,又何必關心。
半響,她輕歎了口氣,把旁邊冀州乾旱的折子重新沾了印泥蓋上了章。
「……」餘光瞥見剛沏好的熱茶又被新換了杯。
不過謝懷柔沒在意。
直到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旁若無人地拿起她手邊要呈給今上的奏折,還自顧自翻看起來。
謝懷柔抬起眼來。
整個人愣住,「……」季郁這次穿得愈加樸素,未及冠的長髮閒散地束在腦後,一身青襟長衫,雙袖翩翩,也沒有戴漆紗籠冠帽。
簡簡單單的士子打扮。
目光對上,她揚起略帶頑皮的笑容,「草民給右相大人請安。聽說大人後院的李子今年結得尤其肥碩,煮酒肯定是一絕吧?」謝懷柔「……」時隔幾個月,季郁再次微服私訪進了謝懷柔的府邸裡。
下一秒,小紅輕手輕腳地推開一道門間隙,她瞄見季郁,忙嘟噥著走進來說「陳大人呀,您怎麼又先進來……坐著喝茶,等我先回稟過我家大人不好嗎?」語氣帶著幾分悉後的嗔怪。
謝懷柔忙打斷她「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