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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卫凌风。
卫凌风盯着右护法,道:“贵教从我们丹医派带走一个人,留下做假的字条,是为何故?”右护法怔然道:“啊?”卫凌风微有愠怒:“我师弟是什么子,我自然清楚。他不会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右护法拱手抱拳:“我代教主赔罪。”卫凌风却道:“你本该是能言善辩的人。”沈尧打了个岔子:“大师兄,那张字条是我写的。”卫凌风道:“什么?”沈尧解释:“我当时真想去找你,就给许师兄留了一张字条。我一边吃糖糕,一边写字,字迹潦草……我刚写完,程雪落出现了,他把我带过来了。”沈尧以为讲清楚就没事了。哪知,卫凌风拎了下他的衣襟:“你真是……”沈尧抖开衣裳:“我怎么?”卫凌风改口道:“没什么。”他说完,还站了起来。
沈尧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师兄,你干嘛,说话藏一半一半!”卫凌风顾忌右护法在场,道:“松手,别让人瞧见笑话你。”沈尧随意道:“无所谓,大家都是男人,何必拘泥于礼法?”卫凌风重新坐到他旁边。沈尧伸手就去揽他的肩:“大师兄,你连夜从段家赶过来的吗?”卫凌风肃然道:“是的。”卫凌风的衣袖干净整洁,不染水雾。沈尧拽着一角拧了拧,心道:大师兄没带伞,没穿蓑衣,当然也没钱坐轿子,怎么一滴雨都没淋到呢?
第33章解密(二)沈尧七岁那年,被父亲送入丹医派做门徒。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沈尧拽着他爹的脚,不肯吱声,也不肯留下。他爹起初还很文雅,后来喝了两杯酒,话也说得决绝:“阿尧,我们家没有金山银山。爹除了把你送走,还能怎么办?”沈尧的师父在一旁问:“阿尧会写字了吗?”父亲拍了下沈尧的脑门:“快回答师父的话。”沈尧低头道:“我不会。”父亲又敲了他一栗子:“莫撒谎!”沈尧眼眶红得像兔子。但他咬紧牙关,重复道:“我不会写字,我没看过书,我是个文盲。”沈尧的父亲是清关镇的秀才,每年参加文选,每年都无法及第。寒门出身的男子若能攀附武林世家,自然光宗耀祖。倘若走不了武士剑客的路子,做个文官也算光耀门楣——沈尧的父亲很失败。他两条路都没走通。
他扯着沈尧的头发,怒道:“你是文盲?你三岁就会背诗词!我教你的东西,被你吃进狗肚子了?”沈尧拼命挣扎:“我不做大夫,我不想离家……”话没说完,他的脸涨得通红。
师父伸手来拉他,被他狠狠推开。他跪在父亲面前,垂首如丧家之犬:“阿爹,别把我送人。”父亲大概是觉得沈尧落了他的面子,郁结于心,费尽口舌跟他讲道理,他也置若罔闻。后来,父亲震怒,提起读书人的青衫长袍,踢上沈尧的口,连踹两脚,结结实实踹得狠戾。
沈尧摔倒,灰头土脸爬起来,只望见父亲的背影。
他坐在原地,不敢去追。
这时,有人向他伸手。
他仰着头,第一次见到卫凌风。卫凌风时年十四岁,白衣广袖,少年风姿已成。他向沈尧伸出了右手,五指修长,白净如琼玉,见他发呆,卫凌风还叫他:“师弟。”师父介绍道:“阿尧,这是你的大师兄。”沈尧道:“大师兄?”师父叹了口气:“先跟着你大师兄学医。三个月后,你再告诉为师,想不想做一个大夫。”而后,师父忙于看诊,就先走了。
卫凌风蹲下来,方便和沈尧说话:“我进师门时,也是七岁,和你一般大。”沈尧抓着树枝在地上画圈:“我爹不要我了。”卫凌风道:“你大可把我当做父亲,长兄如父。”说完,还往他掌心了些东西。沈尧摊手一看,是一小把炒过的花生。
卫凌风一边剥壳,一边说:“山下的小孩子都吃炒花生。他们有的,你也有。”沈尧握着花生,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卫凌风的腿。他立刻僵硬,训斥沈尧:“松手,成何体统。”沈尧收回手:“我松开了,你干嘛这么生气。”他挠了一下头:“刚才拽我爹,被他踹了两脚……长兄如父,你也会踹我吗?”他说:“我不动。”沈尧耷拉着脑袋,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卫凌风握着沈尧的手腕,把住他的脉门。沈尧以为他在和自己玩,使劲晃动手臂,他又严肃道:“浮缓偏弱,损气虚,你整天吃不饭吗?”沈尧不做声。
卫凌风继续说:“脉息艰涩不畅,舌苔浅白,胃气壅滞……”当时沈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见他如此端正严肃,比沈尧扒墙头见到的私塾老夫子还要刻板,而卫凌风的年纪也不过才十四五岁,是以,沈尧问他:“你是不是也被你爹扔到了这里?”这一回,轮到卫凌风不做声。
沈尧盘腿,望着他:“大师兄?”卫凌风抬手搭上他的头。沈尧的视野被衣袖挡住,没看清卫凌风的神情,只听他说:“在我父亲眼中,我死了许多年。”沈尧顿悟:“你是从灾荒里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