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8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提着木桶迈出大门,他师父也从包裹中翻出几捆晒干的药材。药草香气浓烈,熏得赵邦杰打了个嚏,赵邦杰尚在养病,刚喝过一碗药汤,开始犯困。
天沉,窗外灰蒙蒙发暗,起了一层淡白雾。
院子外围似有一辆马车经过,轮子碾地,轱辘直响。卫凌风手臂酸麻,无法挪动,甚至不能转身去窗外看一眼夜。他伸直一条腿,再弯曲,再伸直,忽然听到师父对他说:“我去外面收拾药材。药材的气味太呛鼻了。行之陪着你,有事就吩咐他,端茶倒水,那都是他该做的。”卫凌风看向钱行之,开口说:“有劳九师弟。”师父出门以后,钱行之才和卫凌风搭话:“大师兄,好惨。沦落到这一步,还是个雏儿吧?江湖上的人都骂你出身魔教,哪知道你有多洁身自好。”卫凌风扫视房间,答非所问:“许兴修呢?”钱行之道:“内急去茅房了。”窗外雾更浓,安静到落针可闻。室内正在焚香,那香炉是紫玉麒麟,香味浅淡、清雅,师父刚才也查验了,这种香料素有安神之效,所以,狄安、赵邦杰、柳青青都睡在地上。卫凌风手指一颤,顿不妙。他掀开衣裳,顾不得手臂上的银针,宁愿彻底废掉这只手,也要连滚带爬往外赶。
他到底迟了一步。
他听见“砰咚”一声巨响,木桶砸在地面,井水撒了地,冲走一片鲜血。
白雾逐渐散去,卫凌风看见,沈尧跪在地上,子沾晕开的血水。沈尧张嘴要喊“师父”,发不出一个气音。他哭也哭不出来,嘴角直,往外扬起,那样子竟然仿佛是在笑。起初是假笑,后来又哭又笑,他终于被光所有力气,伏跪在师父的尸体边。
师父被人用刀割断了脖子,身首异处,死不瞑目。白发和素衣上全是血,手中抓着一把解蛇毒的草药。
卫凌风腔震动,面如土,眼看便要呕血。钱行之也忘记了师父的嘱托“好好照顾大师兄”。他双腿如有千钧,重得抬不起来,走出两步,才说:“你看到了……”院内沉静无声。
过了很久,夜风吹得热血凉透。
沈尧出声:“我看到白影。”他说话好轻,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师兄放心,我会报仇。”作者有话说:注:本章引用的“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是来自《南北朝乐府诗集》的《子夜歌》“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腑脏,外络于肢节。”来自《灵枢·海论》—————————————为沈尧师父献上盒饭【心痛第58章金蝉壳近几来,细雨连绵不绝,通常是清晨下雨,午后放晴,夜里处处泛。
按照丹医派的规矩,掌门应当在停棺七天后下葬。但因正值当地多雨时节,安江城还有瘟疫在先,官府出了一纸公文:停棺至多三,三后,需将尸首火化。
许兴修说:“只能如此了。先按官府的公文来吧。”师父去世之后,许兴修静坐半。当他从房里出来,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他还能跑前跑后地为人看病。段永玄对他说:“节哀顺变”,他竟然就弯下,躬身回了个礼。于是,段永玄没有特意去见沈尧等人,直接找了许兴修细谈,再让他回去传话。
那天刮了北风,夜里格外冷。
棺材就停在一栋偏房的侧边。沈尧用白布搭了个灵堂,燃起两只蜡烛。他不言不语地守着烛火,火光映得天地之间宛如一。
钱行之找到了沈尧,递给他一块烧饼:“今天下午,我和马夫出城寻到一块墓地,风水不错。附近有花草,有山水,我都想躺在那里。明天一早,马夫过来运棺……”沈尧终于开口:“拉去城外,先火化,再下葬?”钱行之收拢衣袖,慢悠悠躺在地上:“不然呢?我们都不是达官贵族,只能按老百姓的办法来。卫凌风还背负着骂名,我们行事应当小心,以防有心之人做文章。”沈尧又问:“段永玄怎么说?”钱行之道:“我听许师兄讲,段家主震怒。官宅杀人,就是作官府的颜面,是挑衅武林世家,是要在江湖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沈尧“咯咯咯”地发笑。
钱行之偏头向沈尧望去,只见沈尧浑身发抖,脸上绷着笑。夜风恰好吹灭了一盏蜡烛,寒冷的房屋背处,偌大的棺材靠墙而立,钱行之却并不觉得害怕。他断断续续地说:“师父去世,我起先悲痛绝,这两来,我也想了很多。生死有命,师父的死不怪你,也不怪许师兄……更不能怪大师兄,只怪那凶手丧心病狂。小师弟,你这几天不吃不喝,真能为师父报仇吗?你应当学一学许师兄,学他的忍辱负重。”沈尧却说:“学来没用。”钱行之朝着棺材抱了个拳,罕见地正经起来:“师父教导我们,要德容兼备。”沈尧狠狠拍响了棺材的木料,说话声音反倒很轻:“你瞧,这就是德容兼备的下场。徒如命,两袖清风,不贪不义之财,不受无功之禄,到头来脖子都被人砍断,死得不明不白。师父总说,段永玄是他的故。师父死了,段永玄也没来看他一眼。江湖上又有几个人在意此事?光凭你我之力,何年何月才能查到真凶?更别提为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