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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仍不敢松懈。干脆握紧拳头，捏出嘎嘣声响，持续片刻，再接着低头做事:“大师兄说《灵素心法》救人，便要一命抵一命……”许兴修打断他的话:“你和卫凌风都该躺下来歇息。”天渐亮，远方晨曦微，许兴修嗓音沙哑，手搭在沈尧后背上拍了一下:“你去歇着，这里有我。”眼前这情景好悉。沈尧忍不住说:“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在安江城时，也是这样一忙一个通宵……不晓得黄半夏在哪儿，我那时候应当把他留在安江城。”许兴修不假思索道:“忘了告诉你，黄半夏被楚开容找到了。”沈尧道:“楚开容？那不正好吗？改明儿我就去问他要人……”许兴修言又止。沈尧坐在一张桌子前，脑袋栽在桌面，话没讲完，人已经睡着。屋子里统共只有三把椅子。沈尧坐着的这一把椅子还没有靠背。他入睡后，肩膀斜歪着向一侧倒去，双腿着长椅的边角处，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

卫凌风伸手，正要扶他，奈何仅有一只手、一条腿能用，行动比平时慢了许多。

“砰”地一声，沈尧后背落地，硬生生把自己摔醒。

好在地上铺着毯子，沈尧没有再添新伤。他翻起衣裳，盖住脑袋，打了两个滚，滚到卫凌风的身边，揣着袖子继续睡，睡前还说:“许师兄，一刻钟后叫醒我。我头太痛了，痛得要裂，容我休息片刻，我便去熬药……”没人叫他。

他一觉睡到深夜。

等他醒来，如临大敌般猛地坐起，狄安、柳青青和赵邦杰都能开口讲话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近来发生的少数几件能令沈尧到宽的事。

然而，卫凌风和许兴修的脸都不大好。沈尧忙说:“来来来，你们赶紧睡。接下来都给我。”卫凌风却说:“无妨，我念书时，经常通宵达旦。一夜两夜对我而言，并无什么区别。”沈尧坐在地上，左腿向上弯曲，手肘搭住膝盖，左手支住了下巴，也没说话，只是与卫凌风目光相接。卫凌风就对他说了实话:“起初我以为，《灵素心法》救人必然一死一伤。如今，狄安和赵邦杰命无碍，都有好转迹象……我和许师弟，我们二人都担心……”沈尧接话:“担心什么？”卫凌风和许兴修都没开口。

柳青青忽然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自然是担心，小小的丹医派藏不住这本惊世秘籍。”沈尧挠了一下头，喊道:“柳青青！”柳青青一愣:“干嘛？”沈尧盯着她:“我们在清关镇上看皮影戏时，大大恶之徒一出场，便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狂笑。你说话前，能不能不要学那些唱戏的？”柳青青衣袖捂面，竟说:“好嘛，以后不学了。”沈尧点头，这才回归正题:“这个好办！我们谁都不要把这件事外传，江湖上的人不知道，就不会觊觎那本破书了。”许兴修打来一盆干净的井水，正在漂洗纱布。他听完沈尧的话，立刻纠正道:“你要记住，其一，《灵素心法》是丹医派的秘籍，不是破书，你还要我讲你多少次？昨夜我们也都试过，书上方法行之有效。”卫凌风补充道:“其二，赵邦杰的伤势既然是谭百清一手促成，只要谭百清看见赵邦杰，便能推测出《灵素心法》的效用。其三，药王谷的谷主已经动身前往应天府。阿尧，你可听师父说过药王谷？”卫凌风换了一身衣服，衣裳料子比他平常穿的那些货好上不少。他腿上还盖了一棉衾，布角上绣着一个小巧的“段”字，显然是段家人好心施舍的。沈尧坐在一边，抬手了棉絮，才说:“嗯，我听过的。”卫凌风应道:“药王谷的谷主要来应天府，我们师父恐怕也……”沈尧抓住卫凌风的手腕，探脉探到一半，语气稍:“你的意思是，我们师父也要来应天府？他老人家来这里干什么？他又不会武功。”

“他要来，谁都拦不住，”许兴修说，“你晓得师父的脾气。所有名门正派都赞成处决卫凌风，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弟子去死。”柳青青躺在一旁嘴:“他来了能怎么办？谭百清第一个杀了他。”

“不会。”赵邦杰接话。

赵邦杰与狄安二人坐在一起。他们都把长剑放到了墙角。此时手无寸铁，就仿佛是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但因伤势未愈，他们的脸都显得苍白。赵邦杰口紧纱布，半个膛和整个腹部都。在外，只是肩上披了一件衣服，稍作遮掩。

赵邦杰调理完丹田一口气，才说:“我愿为……沈大夫和卫大夫作证。”狄安迟疑片刻，接道:“我也是。”沈尧皱眉:“你们先问问段无痕吧。”许兴修再次告知:“段无痕被软了。”许兴修平里做人，最讲究圆滑和委婉。但这几天大的变故接踵而至，他也懒得装样子，干脆有什么说什么，倒也省事。

沈尧轻轻叹息:“赵兄，狄兄，我说话兴许不中听，只是连你家少主都被软了，你们二人的口供还是算了。你们眼下也别烦心，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与许兴修不同，卫凌风似乎维持了往心境。卫凌风看着赵邦杰，好言相劝:“此事因我而起，我该向你赔个不是。养伤是当务之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