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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生怕他受伤，生怕他疼。

——吧嗒。

一滴泪落在手上，沿手背滑到两人肌肤相处，填平浅浅的隙。

虞小不想哭的，可他实在难过。

不被珍惜的时候难过，被珍惜的时候也难过，失去的时候难过，再度拥有的时候因为害怕失去更加难过。

陆戟是他全部的憧憬，亦是他痛苦的来源，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如何、要如何，才能不总在他面前落泪。

一点都不像条坚强的鱼……不，现在是人了，一点都不像个坚强的男子汉。

虞小咬了，拼命忍住不哭。

“我就、就想报个恩，你非要对我好，害我对你动心，等我想和你一辈子了，你又冷落我，疏远我，要把我送走。”总算说出心里话，虞小如同出了口恶气，盘亘心头多的委屈也散去大半。

既然开了头，不说完实在不甘心，虞小狠狠抹了把眼角，“到头来又告诉我是为了保护我，我让你保护了吗？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坏人，混蛋，自作主张，狂妄自大！”他搜肠刮肚，将毕生所学最难听的词都用上了，果不其然，陆戟被骂蒙了似的，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抬手为虞小擦眼泪。

虞小单方面别扭着，撇开脸不让碰，陆戟就跟着他的方向走，他转到哪儿陆戟跟到哪儿。

不多时便高下立见，虞小身手没他矫健，转得脑袋晕，还是被捉住了下巴，愤愤不平地哼道:“腿好了了不起啊。”

“我倒宁愿腿没好。”陆戟说。

温热指腹抚过眼睫，没了遮挡的视线变得清明，虞小却懵懂不解地看着他，目茫。

又拂过被泪水沾的睫羽，指腹窜起一阵麻，一如陆戟那颗被看似凶恶实则含意的抱怨戳得酥软的心。

凑上前亲了一下绯红的眼角，陆戟温声道:“如此，你便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了。”两人都不擅庖厨，一顿饭烧得飞狗跳，废了两颗土豆半颗大白菜，太快落山，总算做出一锅能吃的饭。

味道难以言喻不说，口也十分古怪，白菜帮硬得嚼不动，土豆烂得一夹就断，不怎么挑嘴的虞小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还是放下筷子，起身打算去村里买些食。

陆戟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站起来:“我去吧。”虞小抢在前面:“我去。”这种事也互不相让，两人别扭地堵在门口，你挤我我挤你，谁的腿都迈不出去。

门框嘎吱作响，终归是怕小木屋经不住折腾，陆戟后退一步，让虞小先出去，自己则去牵马，与前几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虞小后面。

走到半路，体力不比当年的虞小就累得气。到街上打包了份烧，想着来都来了，咬牙往村口去，在那武神石像下找到卖汤的老婆婆，等炉子烧开把汤煨热的过程中，挨着石像歇了会儿。

就这一小会儿，竟碰上个老人。

虞梦柳回村探亲，怕白里太招摇特地选了天快黑的时辰，掀了轿帘往外望，老远就瞧着前头的人身形眼，待走近了，帕子一甩惊喜道:“你还没跟那残废将军回京城啊？”第36章（下）（前面还有个36章上别忘了！之前看过的清缓存再点进去看！）晚膳时间，三人找了间酒馆落座。

外头荒寒萧瑟，屋里暖热融融。烧拆开往桌上一放，虞小刚要把汤碗端出来，虞梦柳道:“到这种地方，哪有喝汤的道理？”说着拍手唤了小二来，要了两壶温酒。

待酒上桌，各自斟，虞梦柳双手举杯先向陆戟赔罪:“方才天暗，没瞧见您也在，一时失言，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嫁了人到底不一样，虞梦柳不似从前刁蛮任，也能说会道许多，一句话就缓和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陆戟自是不会同她计较，执杯举起，淡淡道:“无妨。”三人围着暖炉话家常，多是虞小和虞梦柳说虞家村的事，陆戟在旁听着，时而为虞小布菜，时而拦住他要倒酒的手，用眼神警告他不可贪杯。

其实不消他警告，虞小不胜酒力，空有把酒言的心，喝了两杯就双颊飘红，身体东倒西歪直不起。

天是聊不下去了，虞梦柳帮他要了醒酒茶，陆戟揽着他的肩喂他喝下，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逐渐转好。

只是人还有点傻，看着陆戟吃吃地笑。问怎么了，虞小摇头不肯说，把脸埋到臂弯里，等到再次抬起头来，一双水润的眸子仍直直盯着陆戟，酒气散了，脸反而红得更厉害。

虞梦柳陆戟帮着隐瞒了虞家找人替嫁的事，特地斟酒盅举杯:“这杯谢您心宽广，有容人之量，若不是您，我与我家夫君便无缘相遇，我现在光想着他可能会娶别的姑娘都恨不能……老天有眼，活该您娶我们小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活该您的腿能治好！”前面好端端的，最后这句俗得令陆戟有点懵。

听到自己名字的虞小反应倒是快，酒杯没摸到，转而拉着虞梦柳的胳膊，撒娇般地晃啊晃。

“小也谢谢姐姐，若不是姐姐当初选了我，我光想着……就……”神智尚存一线，虞小不便明说，咬了咬，“就又要哭了。”散席到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晃晃脑袋，总算彻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