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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含着几分依恋痴，几分难言的低落，陆戟问:“可是嫌我梳得不好？我把虞桃叫进来。”虞小忙阻止他，手一偏，将将捉住挂在四轮车边的蛋络子。

瞅一眼佩剑上的梅花络子，虞小垂了脑袋拨自己编的绵密苏:“听闻，有许多姑娘想……想为你做络子。”没抬头，看不到陆戟的表情，只听他平静地回答:“没有。”顿了顿，又说，“我已娶。”

“可是，”虞小声音小了下去，“可是我也不是你的……啊。”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虞梦柳，他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稍有逾越便胆战心惊。

谁想陆戟的一个动作就化解了他的不安。

虞小平里不施粉黛，只在昨个儿听了虞桃的劝打扮了下，是以陆戟伸手拿起妆台上的玉簪时，他还有点懵，浑然忘了自己昨夜是什么样子。

将素净玉簪轻轻在挽起的发上，再拨高衣领挡住脖颈上突兀的红痕，陆戟反问:“那我方才为谁梳的头？”天已仲秋，气风凉。

赶上秋征兵，陆戟被皇上派去协助兵部理事，这些天便早出晚归有些忙。虞小倒是格外空闲，平里除了去池塘边和小甲小乙玩，就是往太夫人那儿跑。

太夫人年逾古稀，正是缺陪伴的时候，可女儿外嫁，两个儿子一个入仕途一个行商坐贾，天天不着家，这会儿有孙媳陪着，才觉得舒坦了些。

今又吩咐厨房给虞小炖了养生汤，隐晦地问肚皮可有动静，虞小红着脸摇头，太夫人又问:“可是启之又犯浑不愿与你同？”虞小心想陆老爷可真是大嘴巴，这种事都告诉亲娘，转念思及这几与陆戟的恩绵，继续摇头:“没有的事，这些天都……睡在一起呢。”

“那你们小两口可得加把劲。”太夫人得了意的回答又笑起来，呷了口茶，思绪飘回从前，“想当初婉儿进门不到半年便有了，生启之那天比这会儿还冷呢，夜里地上结了一层厚的霜，待到霜退尽，太自东边出来，启之也出生了，那哭声响的，半个京城都能听见。”虞小最听关于陆戟的事，着老人家讲。太夫人便从陆戟小时候说起，尽拣那些鲜有人知的说，什么四岁爬树掏鸟蛋险些摔断腿，六岁偷懒不想念书翻墙出逃被陆老爷逮个正着，到总角懂事了些，听父母的话每勤练武功，诗书礼易也不曾落下，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也是整个陆家的骄傲。

“谁想到了十五岁，这小子又叛逆起来，家里让考武举他偏不，说混在那些个官宦子弟中得不到磨炼。半夜裹了包袱牵了马儿往东边参军去了，待他爹找到他，他已经自个儿报了名要上战场，谁劝都不肯回来。”讲这些时，太夫人语气中隐有遗憾，毕竟走家人安排的路到底顺遂些，小小年纪独自在外不知得吃多少苦。

可虞小却觉得陆戟选的对，不靠家世，不依父母，他的陆郎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而且，若不是陆戟当年一意孤行非要往东边跑，他们俩也不可能遇见。

眼前浮现少年鲜衣怒马英姿焕发的场景，仿佛陆戟是为他而来，马蹄趁催月明归，一声声叩在虞小滚烫的心上。

“事到如今，也不知当初让他上战场是对是错。”说起往事，老太太不免惆怅，“若是让他晚几年从军，或许便能避开这些灾祸，又或许，他便不会错过与婉儿的最后一面。”在先前几次闲聊中，虞小得知婉儿是陆戟亲生母亲的闺名。他总在猜想陆戟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名唤婉儿，定是温婉贤淑，陆戟又生得那样好，他的母亲也必也是个美人。

被问到陆戟的生母因何病去世，太夫人罕见地有了隐瞒的意思，说:“她生下启之后身体便不大好，左右不过那些妇人病，拖着拖着便药石罔效了。”虞小求知心切，又问点什么，太夫人先他一步道:“说来明便是婉儿的忌，启之定会早早归家祭拜母亲。每年这他都很是低落，你可得好好安他。”得了提点，次一早虞小就和虞桃一起上街去，香火纸钱糕品瓜果买了个齐全。

回到家中进了祠堂，照着问来的规矩将购置物品逐一摆放好，虞小先双手合十对着陆家列祖列宗拜了一拜，起身时忽闻外头人声嘈杂，不多久虞桃慌慌张张进门，道:“快往堂屋去一趟吧，那边闹起来了！”匆忙赶到前院，没进门就听见陆老爷洪亮的吼骂声:“成天不学好，跟着那些个纨绔喝酒斗蛐蛐也就罢了，眼下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外头养的就反了天，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抬脚进去，里头作一团——陆钺抱头鼠窜，险些钻到桌子底下，陆老爷拔刀追着砍，太夫人和大夫人一边一个拉着不让他伤陆钺，旁边几个下人也吓傻了，手忙脚地上前拉架，椅子都碰倒两张，哭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混中，唯有刚散值归家的陆戟镇定自若，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虞小去到他身边，俯身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陆戟只竖了手指在中央，抬下巴指人群方向，示意他看着就好。

虞小便稀里糊涂地看戏，顺便从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中理清了事情经过。

原是陆钺犯浑，在外头花天酒地也就罢了，竟还在城西租了院子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