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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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楼2022年4月3近些来，东大集传一则新闻，说是新任行营经略杨公左作战时身受重伤，杨家庄四门紧闭，士气低落，暂无战力。

赵老八命人探听，似果真如此。

话说东大集十字街最繁华所在，有一大院落，门楼牌匾金字「楼」。

三级台阶上立着大木牌，红纸金字，上方写:住店投宿，酒席宴请，狎嫖，价格公道，贵自取。

下方写:今当家，苏霞芸小姐。

这便是东大集最着名的『大娼店』楼。

何为「娼店」?院大致分三种:其一，专门院。

此等院卖笑卖，装修豪华，女颇有姿素质，能言诗、能绘画、吹拉弹唱样样拿手，只是餐饮住宿需女陪侍，故收费高昂。

其二，通铺院。

此等院专为那些劳苦百姓所设，价格便宜，女姿平平且年老居多。

只需一个院子几间房，房内通铺，铺上用布帘隔开位置，女站在院内供人挑选，老鸨在门口负责收钱，选中者费进屋，女引领找到空位，只掉子跪噘头献出二户，客人则站在背后任意，虽无甚情趣倒也去火。

其三便是这娼店。

娼店一般占地广阔，前面院，后面普通客房，可住店、可嫖、可宴饮，三者兼备，普通客房吃喝住宿略贵于一般客栈，但院收费却低于专门，故而客源颇多。

今正是十五，掌灯时分，楼前人头攒动，投宿者、嫖者络绎不绝，老鸨花婆婆在门口招揽顾客。

这花婆婆五短身材，似水桶，头上戴着各花，大饼脸，鼓鱼眼，蒜头鼻，小嘴儿，那脸上铺着厚厚香粉，走起路来横颤，上身大红小褂，下身黑百褶裙，手中拿着香帕。

有人投宿，花婆婆笑:「往客房富裕，今却无闲房，只因这两来了一大批外地草药商客，已然了，您高抬贵足寻他处便是……」刚打发走，又有那围观人问:「花婆婆，往当家都是小金凤，今这苏霞芸是谁?」只听她笑:「这是我新近入手的一个!知道北平内政司长官苏博耀吗?贪污巨款，毙抄家，他独生女就是这位苏霞芸，官卖了!我还是托人从北平买来，京姐儿!花了大价钱!」那人问:「这位小姐作价几何?」花婆婆笑:「这小蹄子脾气大得很!自从到我这里便不吃不喝、又哭又闹!可怎奈婆婆我那皮鞭沾凉水厉害!只三五便调教妥当，今梳洗打扮开张客……咳咳!」清清嗓子她又道:「这价格嘛……品茶聊天!银洋两块。陪酒吃饭，银洋十块。一刻(一刻，即一小时)，银洋二十!一晚，银洋五十!」围观众人听了纷纷议论，有人道:「她莫非天仙下凡?!怎如此贵!小金凤睡一晚也不过十块!她陪酒吃饭则就抵了?」花婆婆撇嘴，白眼一翻!尖声道:「小金凤怎能与她比?若比，那便是乌鸦比孔雀!这苏霞芸虽子烈，但温柔起来赛贵妃!那模样又远强贵妃，若是男子她一刻，犹如当了皇上!叫叫到你心软，你只恨不能把自己那歪脖巴换成铁!哈哈……」众人听了也跟着哄笑起来……突然!人群后方一阵大，一队黑衣冲过来驱赶，众人纷纷左右避让，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而来，马上端坐一汉子，个头不高身材壮，剑眉大眼，连鬓胡子，一身灰便装，间挎着双短。

此人便是了忘手下头号大将，东大集治安官，赵老八。

花婆婆一见，急忙小跑过去，媚笑:「哎呦!哪阵香风把八爷您吹来了?您老可好!」赵老八端坐马上，摸着胡子大笑:「你这老货!既进了新人，为何不先知会我?!看你是欠打!哈哈……」花婆婆笑:「正要打发茶壶去请!可巧您先到了!快请!快请!」赵老八下了马，自有军士接过，他大步迈上台阶扭头对黑衣道:「各自散开!不准扰人家做生意!」黑衣们听了忙三三两两散去，赵老八只带了两个亲兵入内。

来到大堂，花婆婆献茶献果，赔笑问:「八爷您今儿是留宿还是……」老八喝口茶道:「略坐坐便走，还要去巡视……对了，我听闻你后面店里住下许多药商，可有此事?」花婆婆忙道:「确有此事，听说他们是从南边过来，购买许多草药去北平贩卖，前儿才到，明儿就走。」老八点头:「既如此，我去看看……」花婆婆忙拦下，笑:「八爷您着甚急?那客商一半时也飞不走，倒不如先上楼会会那新人苏霞芸!她一刻，去去心火!」老八笑:「那新人我没上手谁敢先动?!

…

…不过……你话也有道理……」他忽凑近问:「这女子可好?」花婆婆用力点头:「好着呐!貌似天仙!楚楚动人!又是官宦人家小姐，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温柔娇美……」老八摆手打断:「你这婆子!自卖自夸!前阵子也说来个新人，夸得天花坠，我一见便索然无味!今儿又狠夸!」花婆婆忙道:「今儿这位真是如此!不信，您上去瞧瞧?」老八撇嘴:「我先在下面坐坐，你先上去，叫她好好梳洗打扮，别让我见了恶心!」花婆婆答应一声小跑上楼。

来到房中，她反身关好门，悄悄道:「二好计谋!人果然引来了!」我一直在窗前侧耳倾听，大略知道外面情形，点头问:「他带了多少人?」花婆婆道:「门外有一队，约莫四五十人，身边只有两名亲兵。」我略沉，九妹在旁道:「两名亲兵甚是麻烦，若打斗起来难免不惊动他们，只要放恐计划!」婉宁道:「姐姐还需想个办法调那两个亲兵入内，咱们悄无声息除掉。」我看着花婆婆问:「你可否调开亲兵?」她摇头:「不成!往里赵老八来此嫖宿，亲兵只在门外站岗，稍有招呼便推门而入，茶酒皆不要，实难调开!」我沉思片刻道:「既如此，只能见机行事。九妹、婉宁你俩依计行事，只等我口令便出击杀之!」她俩答应一声走到边，九妹藏于下，婉宁藏于后。

我对花婆婆使眼:「婆婆速去把人请上来。」她答应一声出去了。

我定定心神走到桌旁坐下，背对门口。

不多时，听外面脚步声响，门一开，花婆婆笑:「八爷您请。」老八迈大步走入，花婆婆轻轻把门带好，两名亲兵站在门口。

老八坐下，看着我背影并未说话，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只呆呆坐着。

良久，他才问:「姑娘既是接客为何不转过身来?」我听了道:「模样丑陋，只恐大人笑话。」他笑:「我却不信!方才观赏姑娘背影已是美不胜收，模样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速速转身我看。」我这才轻轻转身，粉面微抬，美目下垂。

「这!

…

…」待他看清了，不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