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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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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督军府2022年3月18后。

远望面前一座宏伟城楼,路两旁也热闹起来,做买做卖,人来人往。

入城,先在官驿落脚,自有小差通知参事处,刚用过中饭,于德水便求见老爷。

两人见面寒暄,于德水笑:「盼杨兄来,说话间就到了,正好今下午督军无公事处理,我这就去安排。」老爷笑:「麻烦老友,只期早见督军大人。」于德水去了半个时辰,回来道:「督军大人命杨兄入府!」此时大家都已换上戎装,只我们八个依旧青纱遮面,众人随着于德水一路行来。

出了官驿,拐过角便是万恩大街,此街原名正大街,后光绪帝北巡时途经此地,念及天恩浩因此改名万恩。

走不多远大街正南,占地百亩气势恢宏,一座偌大宅府,高耸门楼上,牌匾三个斗大金字「督军府」,笔力苍劲出自名家之手。

现任督军徐北山,老百姓送其绰号「刮地王」,上任一年余就只干了一件事儿,给自己建造这座府邸,时至今仍未完成,可见耗费民力之巨!行至府前,见正门及左右侧门全部打开,往来人员犹如闹市。

两旁各有数十名荷实弹兵士把守,进入者一律盘查。

因有于德水带路,故畅通无阻,我们随他先到『礼事处』将身上武器由专人保管,众兵头又卸下锦盒依次排列过数。

老爷对众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见过督军大人……」正说到此,于德水拦下:「杨兄,督军大人特地吩咐想见见八位姨娘。」老爷听了点头,看着我们说:「念恩及八女随我觐见,其余兵头在此等候。」一行人从礼事处出来,跨过几进院子来至后府。

面前闪出一宽大院落,地面铺着汉白玉方砖,正中央一栋西式洋楼,楼前有美人凋塑泉假山好不富贵。

「元堂老弟!你可来啦!哈哈!」洪亮嗓音响起,只见台阶上站立一人,五十出头年纪,高大身躯足有一米九,虎背熊秃头胖脸,金鱼眼大鼻子海碗口,留着两撇油亮黑胡,一身淡蓝戎装没戴帽子,黑皮靴闪闪发光,一手夹烟一手紧握金权杖,派头好不威风!见到权杖便知这人是督军徐北山。

若说以他一省封疆大吏,又何必降阶相?可他却如此屈尊,必有缘故。

于德水退下,老爷赶忙小跑两步至跟前,单腿跪下高喊:「陆泉参领杨公左拜见督军大人!」他行礼,我们自然跟随,齐刷刷跪下,低头高喊:「拜见督军大人!」徐北山紧走两步弯将老爷扶起,笑:「虽未谋面,但与元堂神已久!何必拘礼?哈哈!」紧接着他转脸冲我们喊:「抬起头来!」我们纷纷抬头,老爷在旁忙喊:「速除去遮面!」我们忙摘去青纱,徐北山瞪大鱼眼从我们每个人脸上扫过,不住点头道:「好!好!美若天仙!英姿飒!不愧巾帼女英!哈哈!」老爷听了笑:「山野村妇让大人见笑了。」徐北山瞪着他:「哪里!早听闻老弟你有八位佳丽女官,上得战场入得厅堂还使得那温柔乡!俗称八美,今得见果然不同凡响!老弟,你可是有福之人,羡煞为兄喽!哈哈!」言罢携手揽腕走进正门,我们也随之进入。

一楼大厅足有百平,巴洛克式风格,壁炉、主柱、门顶、窗套皆用浮凋装饰,蜡烛架和铁艺栏杆装饰以繁复造型,正中央一组金沙发,整体显得庄重典雅颇有帝王风范。

徐北山坐在主位,老爷侧陪,我们则环绕在他身后站立。

老爷从怀中掏出礼单双手奉上:「大人,卑职特备一份薄礼聊表寸心,还望大人笑纳。」徐北山伸出胖手接过看,顿喜上眉梢,笑:「元堂来就来了!何必客套?念及你一片赤诚,这礼我收下了!上茶!」不多时有仆人献茶,徐北山低头抿茶,眼神却时不时在我们身上转。

品茶收礼,接下来便是正经事儿。

老爷先将地面治理情况及呈贡之事略作简报,徐北山微闭双目缓缓点头,述职完毕,他凑近老爷说:「元堂,你我二人虽初见,但我把你视为心腹!实话实讲,现在形势吃紧哦!前番我进京议政,听闻大总统疲于应付,空怀治国安邦之志却不得施展,按下葫芦瓢又起,已焦头烂额萌生退意。纵观各路势力虎视眈眈,只等机会便手足发难,如今已是天下大,说不好会上加!近来你可有耳闻?甘陕潘文正、孙九龙二位督军整顿兵马练意进犯!崖州与甘陕接壤,陆泉又在甘陕之侧!不可不防啊!」老爷听了点头道:「督军所虑及是!不过依卑职看来,潘、孙二人近期还不敢造次,只因近年来甘陕一带连逢大旱,今年又是大涝,听闻他二人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十成军需已去七八成。兵家云,战者,钱粮为先。有兵无粮岂敢妄动?再者,由甘陕入本省必走盐茶古道,我早已命家将率部严守壶口,如此,他便有十万铁骑又能如何?」

「嗯!好!元堂远虑!只一席话便让兄顿开宽心!好!」徐北山开怀大笑……突然,他收住笑声瞪着老爷问:「你刚说钱粮乃战之要害,可这钱从哪儿来?」老爷略沉道:「卑职以为增税为上……」

「错了!」徐北山突然打断,气氛顿紧张!他沉下脸道:「元堂难道不知?现如今百业凋敝匪患丛生,税赋已至极限!若再增税岂不官民反?若比较起来,增税怎敌得过那金水河源源不断的金沙?

…」此话凶险,老爷一时语

徐北山冷笑:「那金水河被你杨家也霸占久已!如今国家有难,省里钱粮不足!你是不是该献出金源?让出位置?」老爷听了脸巨变,忙单膝跪地:「督军容禀!」他一跪,我们也跪下。

只听老爷道:「霸占一说绝无此事!卑职自问尽职尽责为国守脉!每月向省里呈银十万巨!不敢克扣一分一毫!望大人明察!」

「十万?!哼!」徐北山目凶光轻蔑冷哼道:「如今艰难!十万银子怎够开销?!你收金子,呈上来却是银子,这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老爷额头见汗,情急下想出一番说辞,忙应:「大人说得是!只因金银互换可避免火耗之损,此其一。其二,近年虽说金水河金沙含量略有提高,但河水有枯断之势,小人深知省里财政吃紧便自掏包,年年花费巨资使民夫疏通河道,以致自家亏空巨大,大人不可不察。其三……」说到此,他略一沉顿:「运输巨金需兵马保护,尤以慧觉寺地面匪患横行!卑职购买械马匹,再加士兵粮饷军需,所耗巨资,大人明察!」我在后面听着,深老爷多谋,稍稍一句话便将慧觉寺捅了出来。

老爷说完,徐北山并未说话,偌大房间里空气彷佛凝固。

「哈哈……哈哈……」突然,徐北山爆发出洪亮笑声,他抬手将老爷搀起来道:「元堂老弟!不必多虑!兄怎能不知你的难处?来!坐!坐!」老爷重新落座,我们也站起来,徐北山道:「这次调你过来就是商讨此事,你之难处,兄同身受。只现在省里处处用银,已是寅吃卯粮,再加整顿军务、购买炮、筹建新军,着实入不敷出,以兄看来,老弟你为国为民殚竭虑,实为我辈之标榜!

…嗯……以我之意……每月呈银数量应略作调整,以二十万为益!」此话一出,老爷先是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却被拦下,只听他缓缓道来:「兄深知弟之不易!只此一点,兄提升你为督军总办、授少将军衔、督军府行走、行营经略、参事处次长!你看如何?」我们听着,心里默默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