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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死，了，少一个，累，赘，应该，能，对你更，好，一点。”柳小听不得爷爷说这个。

他现在不怕爷爷走路费劲说话费劲，不怕他病后情反复时不时像个小孩一样发脾气磨人，他就怕爷爷自己觉得没劲。

医生说中风后接受不了变故，抑自杀的不在少数，尤其对中老年人而言。柳小真的害怕爷爷哪天想不开来个一了百了，到时候他会怎么样，连想都不敢想。

“爷你别瞎想，”他打断爷爷，往爷爷没力气的右手了个橘子，让他配合着自己一起剥皮，“我明年考上大学还得带你去逛呢，到时候你就全好了，你得配合医生好好练，走路训练语言训练，都得……”

“我，烦，练说，话。”爷爷很烦躁地打断他，“天天，读，绕，口令。”柳小笑笑，说其他好玩的话题，转移爷爷的注意力。

边做题边琢磨着爷爷的康复安排，房门被人敲响了，柳小过去开门，站在外面的是樊以扬。

“扬扬哥。”柳小喊了一声，让他进来，梅姨很热情地去切了块蛋糕端来让他吃。

“谢谢。”樊以扬笑笑，灿灿贴在梅姨腿后瞪着眼看他，他扒拉一下灿灿的脑瓜。

“你不好好复习，现在过来找我干嘛？”柳小关上房门。

“过生我能不来么。”樊以扬把蛋糕盘子放在桌上，同时放下的还有一个纸袋。

“我又不过生。”柳小腼腆地笑笑。

“你过不过我得惦记着，我不惦记我妈也得惦记。”樊以扬也笑了笑，在边坐下，指指纸袋，“樊神独家纯干货复习笔记，明年一二三轮直接拿着就能用。”

“谢谢扬扬哥。”柳小没跟他多客气，这也没法客气，都是实打实的宝贝。

在纸袋里翻了翻，还有一本崭新的数学题，是他没见过的版本，封皮很质朴，翻开看看，内容倒是蛮好。

樊以扬是有这个习惯，买题买两份，总给他也捎带上。

“没几天就考试了，现在还买题能做完么？”他看看樊以扬，“别闷头做了，攒攒神，看你熬得眼眶都发青。”

“这个不是我送的。”樊以扬了脸，“罗浩给你的。”

“啊？”柳小愣了。

罗浩？

“你说陆航送的我都能理解……”他又翻翻题集，“他送我干什么？”送的还是数学题。

罗浩送他数学题，这句话的逻辑简直就是郭德纲送王后雄一筐西瓜。

不挨着。

“谁知道，说赶着去联机，从窗户递给我让我给你，就走了。”樊以扬看着他。

柳小跟他对视一眼，没再说话，心跳一下下活跃起来，他低头又翻了半天。

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是……

“小。”樊以扬还是在看他，目光突然有些沉重，“等高考完……”他好像是突然决定想跟柳小说什么，开了个头又犹豫了，咬咬嘴皱了下眉。

“嗯？”柳小的注意力全被手上的题拐走了，半天没等来樊以扬的下文，赶紧抬眼看他，“什么？高考完打算做什么？”

“没事。”樊以扬眼皮耷了耷，嘴角硬往上扯了扯，“等高考完，我就能解放了。”柳小笑了，他是真的突然很开心，又在题集上摸了摸，那个不敢多想的可能在心里热得发烫:“是啊。”樊以扬高考那两天不是个好天气。

学校要布置考场，柳小落了两天假期，带着一书包的作业去康复医院陪爷爷。

“这雨下没完了，”梅姨带着灿灿跟他一起，坐在边削着苹果嘀咕，“闹心。”柳小抬头看一眼，窗外乌沉沉的，雨花斜着拍在玻璃上，半天了也没见小。

“爷，扬扬哥今天高考了。”柳小转头对爷爷说。

爷爷歪在躺椅里没说话。

他心情不好，头天晚上了，护工换单的时候估计说了几句，当时就摔了东西，把护工吓一跳。

现在雨下得人生恹，的褥直能搭在边晾，他就谁也没理，梅姨递过去的苹果也给拍开了。

“这老爷子……”梅姨去把苹果捡回来，放在小碗里倒水泡了泡，捞出来给灿灿，“爷不想吃就你吃吧。”灿灿面无表情地啃苹果。

柳小看了爷爷一会儿，把他膝盖上的小毯子又掖了掖，心里打着突突，总觉得要出事。

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事实一次次证明，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确。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雨还在下，爷爷到底给他玩了把自杀。

只是想，也试着实施了，但是腿脚过于不利索，刚爬上天台还没走到楼边，就被柳勇带着夜班医生和保安冲过去拖回来了。

柳小心急如焚地找了半天，跟着爬上天台，看见爷爷透的背影就膝盖发软，等柳勇喊着“爸”扑过去，他在兜头盖脸的雨水和无法细想的后怕里，一股坐在楼梯上。

幸好。

他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爷爷自杀未遂，自己还发了通脾气，口齿不清地嚷嚷为什么救他，屎都憋不住的人了，死了算了。

谁也不敢说他，医生给上了点儿安抚情绪的药，轮看着爷爷让他睡了一觉。

柳小一整天都沉浸在“幸好”的余韵，什么也想不到，心里空落落的踩不着底，有种从里到外摸不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