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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也不好好抬起来看人。

“真是啊？”宋叔喊了一声，“哎哟这么些年去哪发展了？你这回来老爷子享福了，再不用受罪了。”

“发什么展，”小爸“嗨”着，掏烟给他散，“就做做工程，也不景气……”柳小只听了一耳朵就转身去了门口，踢着鞋尖等他。

听不下去。

樊以扬一家前几天就知道小爸回来了，见人上门也没惊讶，像是他从来没走过一样。

柳小到了樊以扬家反而比在现在的自己家里还自在，等着樊以扬跟他爸打完招呼，俩人就回房间一块儿缩着。

“你还好么？”樊以扬靠在墙上问他。

柳小坐在沿玩手指头，抿嘴朝他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眼眶怎么……你哭了？”樊以扬往前一步，蹲下来看着柳小。

“没有。”柳小往旁边避避，眼，“没睡好。”樊以扬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脏，别。”柳小就把手放下，不知道干嘛。

两人听着外面大人们的说话声，模糊的，偶尔蹦清楚几个词儿，又不想真往耳朵里进。

“小，”樊以扬又轻轻喊了他一声，“要是在家待着不得劲儿，不然你来我这儿过几天也行。”

“不用。”柳小摇摇头，“爷爷还在家呢。”

“对。”樊以扬皱了下眉，“让爷爷自己也不行。”柳小觉得他今天好像比自己还愁，状态也不像平时那么总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怕他。”

“谁？”樊以扬问。

柳小指指门口。

他不想在柳勇跟前儿喊爸，隔着墙也喊不出口。

樊以扬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望一眼柳小的胳膊:“我从小就有点儿怕他，你忘了？”

“啊。”柳小想了想。

记忆这个东西很神奇，尤其他出事前的回忆又被电没了一多半儿，小时候的事儿全都浆糊一样裹成一团。本来他没有这个印象，但是樊以扬一说，好像又有那么点儿画面，跟看别人的故事似的。

“想起来没？”樊以扬盯着他。

“嗯……”柳小拖着嗓子点了半个头，“没有。”樊以扬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我连他俩的脸都想不起来了，上哪记得这些事儿。”柳小笑着说。

樊爸樊妈要留柳小和他爸吃饭，俩人一起摆着手给拒绝了。

柳勇是没脸，柳小是不想在别人家还要跟他这个爸一起吃饭，饭桌上少不得要说点儿什么，话题肯定跟他爸有关，他张不开嘴，也一句都不想听。

樊家也明白，没有多留，硬给柳小拿了一大纸袋的点心让带回去。

柳小拎着点心跟着他爸往回走，来时天还亮，这会儿回去就擦黑了。

二十九了，街上也没什么人，家家户户该团圆的都团圆了。柳小仰头看了一圈，家属楼每一扇小窗户都暖洋洋的亮着，谁家在炖，谁家在打麻将，谁家在说笑，都透过窗子渗透出一缕幸福到大街上，闻着就是过年该有的气息。

真好。

就算想到等会儿回去要面对的是一个糟糟的家，这种氛围也让他觉得这世界多时候很可。

如果他没残疾，现在也跟樊以扬一样，是个身体健康成绩好的少年，这样跟着他爸拜完年回家吃饭，应该也是……

“我……”没等他接上“”什么，他爸突然开口说话，把他的情绪给惊散了。

柳小从后面看着他，没搭腔，等着听他想说什么。

他爸没回头也没停下，只把脚步放慢了点儿，继续说:“我这么些年，也不是不想回来，不是……不要你。”

“我在外面跟人干工程，把钱都搁进去了，磨了好几个地方，上头钱，工资就跟挤牙膏一样回不来。”

“跟你梅姨也是在工地认识的，她乡下人，去给工地做饭，是个好人，跟我……算是吃亏。但她一直也没抱怨过，我就琢磨至少也得给她过个像样的子，这些年就光顾着在外面挣钱。”

“今年那个上头跑了，我实在没办法了，灿灿得上幼儿园，幼儿园能拖，再以后上小学……”柳勇短短的几句话里夹杂着很多不伦不类的方言，柳小听不懂，但是从他的语气里能明白都是骂人的脏话。

一直到“灿灿”之前，他听着这些话，心里都没有任何波澜。

从灿灿，幼儿园，上小学这些关键词出现后，他突然就到一阵反与恼火。

梅姨和灿灿确实是你应付的责任，可是爷爷呢？

从头到尾，从走到回，你到底把爷爷放在哪？

柳小本不期望能从他嘴里听到跟自己有关的话，不期望他能说出些父如山的话，甚至不期望他能编几句瞎话来骗自己。

骗也没有用，亲情是最骗不了人的东西，一个眼神你就知道自己到底是讨喜还是累赘。

他就是替爷爷不值，想想下午爷爷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从心底里替爷爷难受。

柳勇还在继续说着，柳小一句也不想再听，他酝酿着语言想打断他的话，还没等开口，就听见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柳小！”是夏良的声音。

他心里一蹦，连忙扭头去找，夏良正从小巷口往下走，在之前来找他的那路灯下停住，冲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