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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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没有云的夜晚。月明，星稀…小小的阁楼里，坐在地板上的两个人。时间悄悄施展魔法，只为填彼此的距离。

“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叶雨轻轻的问。

谷川沉默的看向天窗外的夜空，眼神黯淡无光。

“不要这样…”叶雨咬著嘴，心里五味陈杂。

“有他的照片么？”

“呃？”叶雨一愣，一时间不晓得他在指谁。

“他——杜巍…的照片，有没有？”

“哦，有的，你等一下。”叶雨站起身，来到书桌，缓缓拉开中间的屉。一本相簿端端正正的摆在那儿，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取了出来，转身递给谷川。

翻开第一页…

“这是什么？”谷川抬起头来瞧着叶雨，一脸觉得自己被耍的表情。

“这是…”叶雨稍微有点儿心虚的顿了顿。

“别吐吐的，我问你这个脸油的小鬼是谁？”

“就是…杜巍。”叶雨很不习惯这种对谈的方式，明明“他”很可能就是杜巍，偏偏又无法对他说照片上的人是“你”

…

“杜巍”成了对别人的称呼…一个彷佛已经不存在的个体…

“你是说，‘我’可能被整成这样过？”谷川眯起眼睛，等著叶雨的回答。

“事实上…我不是故意要往你…哦，不，是往杜巍脸上涂油…因为是我们头一次给你…不不，是给他，给杜巍过生…大家都很开心…”

“生？”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谷川愣了一下。生…

“对啊，那是杜巍头一次真真正正为自己过生。”叶雨突然笑了起来。她想起了那个疯狂的派对，妈妈亲手烘制的蛋糕，她们快乐的叶氏三姐妹，以及被“整”得很惨却也很开心的杜巍…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有十年了吧？时过境迁，埋藏在记忆底层的快乐再一次造访了她…

“别笑了！”一个隐忍著愤怒的声音将她惊醒，猛的回神，和一双暗黑的眼眸对个正著。

“你怎么了？”她小心的问，不晓得自己无意中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

“我怎么了…是啊，我怎么了…”他盯著对面的女孩，心想——要是能透过她，看到自己的过去，该有多好…“你…你不继续看了么？”叶雨提醒他。指了指那本摊开的相簿。

谷川“哦”了一声，翻到。

被“整”的小男孩渐渐长高了。

“他们”的合影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无拘无束。一身高中制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太大，在“他”身上又显得太小…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谷川指著最后一张照片问道。

“四年多前，我们刚上高三，学校郊游的时候请同学拍的。”

“我们本不像。”他把相簿还给叶雨，开始对她的话产生质疑。

“我知道…”叶雨幽幽的叹了一声，一种飘匆的无助涌了上来。

“我知道你们长得不像，在机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你的觉很像，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其实，你更像小时候的杜巍。那个还没有敞开心扉，对任何人都下信任的杜巍…外面的东西很容易改变，里面的却可能一辈子都变不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连我也帮不了他…”他又一次为她的话动容。四年来第一次，他有了种不吐不快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