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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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书生窘迫得连耳都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瞪视著笑意飞扬的任逍遥,急怒攻心地扯住小书僮的胳膊,跺著羞恼急切的步履,转身离去。
这回,任逍遥并未再横加阻挠,连藏身在树枝上,原准备跃下阻路的莫诲都在主子的目光示意下,放弃拦截的打算。
然后,在任逍遥的举手命令下,高大的槐树顶端传来一阵细碎的轻响,莫诲那削瘦的身躯已如一片落叶,飘然而下。
“堡主,这位公子和书僮…属下愈瞧愈觉得纳闷狐疑,他们…他们…”莫诲迟疑地摇摇头,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任逍遥吃吃笑了“咱们心照不宣。”他轻轻拍拍莫诲的肩头“你就代堡主尽点心意,尾随著暗中保护吧!”他见莫诲还愣在原地,一脸困惑的神态,不由失笑地轻声骂道:“你还杵在这做啥?堡主虽然不近女,但也不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莽夫啊!”莫诲闻言如梦方觉“属下遵命。”他笑着向任逍遥躬身说道,随即振臂疾飞,施展黄鹄冲霄的绝顶轻功,迅速地隐没在云霭深沉的树幢中。
明月如霜,清风徐来,曲琬萝透过半敞的纸窗,静静欣赏著后花园繁花薰香、碧水环绕、亭阁相问,星月辉的无限清景,闲适怡然地品茗著与大自然神游的趣情。
忽地,珠帘卷起,一阵急切而扰人心烦的脚步声,清楚地传入曲琬萝的耳畔。她轻颦娥眉,还来不及数落她那莽撞唐突的贴身丫环筝儿,古灵怪、活泼朗的筝儿已扯著嗓门清脆的嚷道:“小姐,刚刚舅老爷差小顺子前来通报,说房知县的夫人晚膳过后腹痛如绞,请了几个大夫都查不出病因,郭师爷知道你医术湛,常在咱们葯铺免费替穷苦人家义诊,疑难杂症,莫不妙手回。故而急忙托人央请舅老爷,赶紧派你这位女华佗过府医治。人命关天…”筝儿调皮的抿了一下小嘴“还请小姐饶恕筝儿无状,打搅你赏月观景的兴致。”曲琬萝星眸含笑,微瞠地睨了筝儿一眼“你这个就会贫嘴的鬼丫头,还不快去书斋取出我的葯箱子,跟我上知县府邸,要是误了诊治的时间,你有几张善辩的利子诩无济于事。”筝儿转动著对灵活的眼珠子,出了慧黠生动的一笑“不劳小姐吩嘱,奴婢早已准备妥当,就等小姐轻挪莲步,过府治病。”说完,她已手脚俐落的掀开珠帘,献宝似的将搁在茶桌上的葯箱子抱在怀中,对曲琬萝俏皮的扬扬眉,一副讨赏的模样。
曲婉萝巧笑倩兮的白了她一眼,便步履轻灵地跨出了这间雅致而充了书香馨宁气息的闺房。
曲琬萝在房知县及其公子房坤玉、两名丫环的陪同下,进了房夫人的寝居。
而房夫人早已痛得脸惨白,汗水淋漓,呻不休。
曲琬萝俯身探视,望、闻、问、切,把脉细诊,然后,不矜不躁地对脸焦灼的房知县柔声说道:“大人不必忧心,夫人只是胃部糜烂,又吃了辛辣生冷之物,故而刺伤口生血脓,我开出一张葯单子,您差人去葯铺抓葯,睡前给夫人服用,十五天之后必可痊愈。”说著,她从葯箱取出一包葯粉,和水让房夫人服下,并摩擦双掌,将热气缓缓灌入房夫人的胃腹上,不一会儿,神疲惫而憔悴的房夫人已昏然人睡,脸上慢慢恢复平静。
房大人不胜,连声致谢,他万万想不到这位一身素衣、不施脂粉,却风姿楚楚,清灵雅致的纤纤丽人,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女神医。
但见她冰肌玉肤,楚纤细,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齿若编贝,芳兰竟体。其姿容之美,气质之雅,举世无双。尤其是那两泓水灵灵、雾蒙蒙,摄人心魂的秋水,更是让人陷溺其中,未饮先醉。
好个飘逸出尘、国天香的绝代佳人!房知县心中暗自喝采,目光如电,早已瞧见儿子脸上那份不假掩饰的倾慕与痴,他心念一动,遂请曲琬萝主仆移步大厅用茶,并吩咐下人取出两盒珍贵的人参葯材,笑的说道:“老夫早听说过,咱们常县有个医术妙的女华佗,为人心地慈柔,常在葯善堂免费义诊,悬壶济世,泽披黎民,老夫忝为知县,公事繁忙,一直未能暇拨空拜会姑娘,代全县百姓谢姑娘的德行圣谊,实惭愧!”
“此乃小女子应尽之本分,大人言重了。”房知县捻著须髯,细细端详著曲琬萝,对于她温雅幽柔的美丽,清不俗的气质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意、喜的笑容随即漾了他那双璀犀锐的眸光中。
“曲姑娘,老夫知道你行医救人从不收费,你的恩情老夫无以为谢,谨以区区两盒人参相赠,望你笑纳,切勿回绝,也许,将来亦可以做为治病的葯材,嘉惠其他病患。”曲琬萝本有推诿婉拒之意,但听房知县言词恳切,情理兼备,她只好轻轻敛衽,盈盈下拜。
“大人恩典,小女子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但见筝儿也抱著葯箱子跟著跪拜。
房知县连忙出言阻止“区区小事,姑娘何需行此大礼,老夫担当不起啊!这里并非公堂,姑娘毋庸拘礼,快请起!”曲琬萝温文有致的重新入座,轻啜了一口香气扑鼻的热茶,正开口辞别时,房知县却兴味盎然的开口问道:“姑娘年纪轻轻,却学了一身媲美华佗的医术,不知姑娘师承何人,竟有这般妙手回的好本事?”
“大人过奖了,”曲琬萝轻启朱,温婉一笑“此乃小女子之福缘,得蒙白马寺高僧玄逸法师不弃,收为俗家子弟,并赠一代名医扁鹊所著镜经一卷,要我潜心研修,将来好行医济世,普渡众生。”
“玄逸法师?”房知县震愕的扬起浓眉“他可是名天下的一代奇僧啊!听说他不但道行高深,任运自如,更于易经歧黄,能未卜先知,屡现神迹,救人无数。惟其情清逸孤绝,行综飘缈,宛如神龙来去不定,想见他一面好比登天之难,姑娘竟能拜他为师,真是万幸之至,令人羡慕!”
“佛家讲缘,说来这是我与恩师宿世有缘,才能因缘际会,因祸得福。”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的房坤玉适时接口“因祸得福?此话怎讲?”曲琬萝螓首微垂,轻啜了一口清茶,浅笑盈盈的说道:“四年前,我随家父远赴浙江天台山游玩,一方面观赏佛教胜地的壮丽神秀,一方面也藉此颐养身心,礼佛参禅,孰料,回程途经赤城山紫云观,因舟车劳顿,以致旧疾复发,哮不休,正当家父与随行仆人急得六神无主,焦虑无措之际,云游至此,借宿于紫云观的玄逸法师适时出手相救,只见他随意抓著我的右手,输送真气,我先天的哮病便此不葯而愈,家父深其救命之恩,特赠以厚金酬谢,玄逸法师却神凝肃,断然回绝道:“世外野人,视金如土,吾救令媛,乃是宿缘,先生不必挂怀拘俗,就当贫僧救了自己的徒儿一般,此有一宝书,赠予令媛,望能潜心修研,本佛家慈心,普渡众生。”说完,他目光犀利又不失温柔的转首,对我注视了好一会儿,意味深长的念了一偈:“红颜历劫,情关多磨,坚贞忍辱,苦尽笆来”然后,便拎起一顶破旧的斗笠,飘然离去。至此,便未再见过他老人家的风采,只知他云游四海,仙踪难测。”房知县连连点头,触万千的赞叹道:“玄逸法师不愧是超然物外的得道高僧,游走红尘却不染世缘,慈悲喜舍广渡众生,而姑娘闻声救苦,医人无数,真不亏是玄逸法师的衣钵传人!”曲琬萝再度出谦抑而含蓄的微笑“大人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她迟疑了一下,正托辞告别,不料,好客健谈,对她喜有加的房知县又单刀直入的朗声问道:“姑娘知书达礼,才貌双全,请恕老夫冒昧一问,不知令尊是否已为你许下亲事?”随侍在一侧,听得耳朵长茧,站得双脚发麻的筝儿闻言,不狡猾地咬著,心底暗自咕哝:看吧!早知道你父子俩在打我们小姐的如意算盘,这下,终于发难,出庐山真面目了吧!
红晕生颊的曲琬萝垂下眼睑,腼腆地望着自己的指尖,迟疑了好半晌,才幽幽然的答道:“我在十岁那年就由家父做主订下了亲事。”此话一出,房知县大失所望,而相貌堂堂、自作多情的房坤玉更是面黯淡,如遭重击。
“但不知是哪家公子有此福分?是本县的人氏吗?”房知县仍不死心的追问道。
曲琬萝却娥眉轻蹙,面带沉。
“此事不提也罢,还望大人宽宥。”房知县和其长公子房坤玉面面相觑,好奇心更为之炽热旺盛了。
“姑娘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房知县不知趣的又问。
一直站在一旁当壁花的筝儿也不知道是胆大包天,还是哪神经错,竟擅作主张的在一旁敲著边鼓岔话:“大人有所不知,提起我们家这位未来的姑爷可是大有来头,只是…他跟咱们的万岁爷一样,玩物丧志、检逾闲、风成,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荷花大少,所以,我们小姐与有羞焉,才懒得提起,免得…”
“筝儿,你敢越礼犯分,胡言语,批评当朝天子?”曲琬萝霍然变了脸,沈声斥道。
筝儿状甚无辜的耸耸肩“我说得都是实话啊!房大人是个清廉民的好官,他不会见怪的。”
“你还敢狡辩,强辞夺理!”曲琬萝疾言遽地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