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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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肚皮呢!青肚皮比红肚皮难觅,因为红肚皮的住在水浅的地方,长的也比青肚皮快!
…
”她认真瞪着甲鱼,眼不闪,鼻孔也撑圆了。男人在一步以外的地方再从脚将她看到头,霜降晓得自己生得很俏。即使世上没镜子,男人们的眼神也会告诉她。
他请霜降坐。这屋有地毯,地是枕头、巾、毯子。不久霜降知道,他一闹失眠就这样造反。他懒散地转身往冰箱走,子宽大,飘得像他没腿也没股。他从冰箱里取出一听coke扔给霜降。
“喝。我叫四星。是我家老爷子升四星上将时生的。”说着,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飞快地捻动一副扑克牌,摆起某种牌戏来,但不超过两分钟,他准定搅和了它们重摆。
“唉,你跟我说话。”他说。
“我叫霜降,…”她看出他一点不老,半秃的头造了一个老气横秋的假象。
“接着讲。你没听见?你得跟我聊天!”
“现在几点?”
“管它呢:唉,讲活讲话!”
“…我要回去睡觉。”
“就睡这儿,那是。”
“…我要回去。我走啦?
…
”霜降觉出一点儿蹊跷和恐怖。这屋和这男人都不对劲。她轻轻搁下未启的coke,实际上她本不知它是什么,一只冰冷的金属筒,只让她到几分凶险。
“站住。你不能出去。这里是牢。”叫四星的男人说。
“你进来了,就跟我一样,别想出去。这屋真的是牢。”霜降环视一眼,倏地笑起来。这屋有点疯癫幻的气氛,但怎么也不可能是牢。她笑得燎亮;从里到外笑透了。霜降就这点好,不怵生人,不在乎高低文野。她笑时四星停了牌戏盯着她看,既惊讶又羡慕:她笑得多么好啊。霜降笑时想,好子容易养疯人:这屋虽一团糟,但没不致不高档的物件。地毯、壁毯、水晶吊灯就有三只不同的。一屋子摆设足足够装璜十间屋子。若它被称为牢,天下人都会去杀人放火情愿被囚进这种“牢”
“你笑什么?我神经?喝醉了,口胡话?狗娘养的骗你!这里真是牢房。”霜降仍带着逗醉汉或疯人的神情,问:“你不能出去?”
“出去会被五花大绑绑回来。”
“跑快点,跑远些!”
“子儿会撵上我的”霜降咬住下:笑憋得她鼓了两腮。四星又开始摆另一局牌,没摆完就一把收拢了它们,他瞅定霜降,气地半眯眼。
“知道吗?你是一帖补药,男人看你一眼就是大补。”他搁下手中的牌,站起身。霜降想,他可别由文癫子变成武癫子。
“我困死了,我要回去睡了。”她仍笑,但眼已四下掠了一遍,看看有什么能到手,一旦他疯得动,她好砸他个劈头盖脸。
“我告诉过你:在那儿。”霜降发现他已得相当近。她一下站起来,拳头捏得实实的。近看,四星的脸清濯,还有几分典雅。那双眼不像所有疯人那样空白,带着魂魄散去后的超然。四星眼仅盛着深极的寂寞,绝对的疲惫。他半点不疯,霜降断定。
但他究竟怎么了?
“你长得…”四星伸手,又想捏她下巴或脸颊,她用力躲掉了那手。
“你长得比较混账…”
“你嘴干净点。”她斥道,并非真恼。霜降并不是个天真得连打情骂俏都不懂的女子。
“这院子没人嘴干净。妈的,我喜你。你的混账小样让我喜你了!”他将两手搭在她肩上。它们是懒的,冷的。
霜降有种觉:只要她一撤身,他就会倒伏下来;似乎他的重量全搁在两手上,她架着他,或被他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