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少年情怀理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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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菊‬诧异地看着张槐——难道自己吓着他了？不会吧，这张癞皮脸他不是也瞧了好多年么？

这一定睛凝视，更加使得张槐无措！

他就奇怪了，咋往常瞧‮花菊‬的时候总能打眼就瞧见她脸上的癞皮，如今却老是漏掉它，总是先瞧见那双眼睛？

往常‮花菊‬见了他总是很怕羞的样子，那水润的眼神如小鹿般惊慌躲闪，但那时他因为她脸的癞皮，从没注意到这些；如今翻出记忆的画面，蹦出来的却尽是那水润的眼神，害羞的跟小鹿似的躲闪，让人心跟着颤动！

见张槐局促的样子，俊脸也开始迅速泛红，‮花菊‬暗想真没劲。她转身就走——免得人家难堪！

张槐瞄着她的背影，心中懊恼不已！他掩饰地喝了一口‮花菊‬茶，清淡香甜，下去后，依然觉得口齿生津！淡香盈盈的雾气中，一双清澈的眼眸落在心底，怎么也挥不去！

赵三大嗓门响了起来:“下午就能挖出水。这泥是越来越了，离水肯定不远了。”郑长河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挖起来倒容易，就那井壁砌起来有点儿费事！”赵三道:“这也没啥！下午我跟你一块下去砌。”又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小石头奉命出来叫道:“开饭喽！”声音中气十足！

见他嘴边还残留着油渍，赵三笑道:“儿子，你是不是偷嘴了？”小石头气恼地说道:“才没偷嘴哩，是‮花菊‬姐姐让我替她尝尝味儿的。”众人哄然大笑起来，一齐丢下手中工具；青木也从井底攀上来，洗手吃饭。

‮花菊‬将各样菜都搛了些下来，看得杨氏一愣，问道:“花呀，这是干啥？”她以为闺女舍不得全端上桌。

‮花菊‬道:“娘，他们要喝酒哩，也不知要吃到啥时候！我搛些菜出来，咱们三个人就在厨房吃不好么？多清静！”小石头立即应道:“好，我跟‮花菊‬姐姐就在厨房吃！”反正他爹也不会让他上桌的，还不如跟‮花菊‬姐姐吃痛快！

郑长河招呼几人围着那斑驳老旧的四方桌坐下，‮花菊‬与杨氏不停地端菜上桌，帮他们摆上碗筷，并放下一坛老酒。

赵大嘴瞧着一桌子的菜，乐呵呵地对‮花菊‬说道:“‮花菊‬，光瞧这菜的长相就好吃。我今儿算是来对了。”李长星笑道:“原来你今儿不是来帮忙挖井，是来混饭吃来了。”赵大嘴瞄着那盆泽油亮的红烧，不客气地笑道:“顺带么。两样都不耽误！”桌上的菜确实很丰盛:一大盆红烧，里面还有干笋，一大碗煎得黄灿灿的鱼干，一碗酱爆黄鳝，一碗青蒜炒鳝片，一砂锅烧干蘑菇，一碗韭菜炒虾仁，一碗酱烧虾仁，一碗炒蛋，还有家里种的各种青菜三四样，摆了一桌。

赵三高兴地扬着手中的筷子，挽了挽衣袖，说道:“长河大哥，我可不客气了。嫂子和‮花菊‬也来坐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没那许多穷讲究。一会咱们吃起来嘴下不留情，等你们上桌吃的时候，啥也没了。”杨氏笑道:“我家‮花菊‬搛了些菜下来，我们娘俩带着石头就在厨房开小灶，还自在哩！”李长星笑着冲外边叫道:“‮花菊‬，你没扣下啥菜，自己留着偷吃吧？”大家都哄笑起来，只张槐拘谨一些，不敢抬头看杨氏。

青木给所有人的大碗都斟上酒，大家也不客套，一起端起来抿了一口，遂甩开膀子吃菜。一时间，那赞叹声就不绝入耳！

桌上除了郑长河年纪大一些，连赵三都是说笑的；李长星和赵大嘴更是玩闹的情；青木虽不说话，到底年轻，也是活泛的；张槐只是因‮花菊‬一事拘谨罢了。

因此，一碗酒下肚，桌上气氛就热烈起来。大家都赞菜好吃，不免抢了起来，哄笑声不断响起，一阵阵地冲出那草屋！

张槐每搛起一筷子菜进嘴里，都恍惚见‮花菊‬在一旁歪头羞涩地瞧着自己，似乎在等着他的夸奖。

他好几次猛然抬头向门口张望——哪里有‮花菊‬的影子！幸好无人注意到他。这顿饭他是吃得极舒服又极不舒服，糊中被李长星和赵大嘴灌了好些酒！

厨房里，小石头也吃得嘴油，小肚皮撑得圆滚滚的。还是‮花菊‬怕他吃多了油腻，硬哄着他吃了些青菜。

‮花菊‬自己也是吃得美滋滋地——这黄鳝的味儿实在是好，绝不是前世里那些养殖的可比。她嘴里吃着，心里想着，怎么叫哥哥也去钓些回来。

吃完饭，干活的人闲话了一会，才继续挖井。

‮花菊‬仔细地将锅巴用虾酱刷了薄薄的一层，炕得焦黄焦黄的，准备晚上浇上大骨头汤，也算一个菜。

下午又挖了一个多时辰，就听井下面的赵三大喊道:“出水了，出水了！哈哈哈…”上面运土的人也长出了一口气，互相对视着笑了起来。

小石头飞奔入厨房，对着正在制作卤花生米的‮花菊‬兴高采烈地嚷道:“挖出水来了。‮花菊‬姐姐，挖出水来了哩！”‮花菊‬笑道:“出水了么？呵呵，也该出水了，都挖了这么久。”杨氏解下围裙，到厨房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两手拢了拢头发，然后往井里伸头瞧了一眼，问青木道:“大概有多深啊？”青木脸上也是笑意:“也没多深。不到两丈吧！”剩下的工作就琐碎一些，往井底铺石子，砌井壁，紧赶慢赶的，也到天黑才完成全部的工程。

井台边缘铺上了青木找来的大石板，还挖了一条下水沟直通篱笆墙外的沟。现在就差一个井盖了。郑长河准备自己用木头拼一张井盖，又不用十分好看，结实能用就成了。

事情忙完了，晚上的酒桌上更热闹了。

菜依旧很丰盛，除了中午有的菜，还添了一个骨头汤泡锅巴，一个卤花生米，菠菜和芫荽也不是炒出来的，而是用盐开水焯过后，在油锅里用蒜末一拌，油绿清香！

大家一边赞锅巴和花生米味道香浓，一边吃着菠菜和芫荽，本以为这么绿油油的，肯定半生不，谁知吃到嘴里，十分软和。

赵三大赞道:“我明儿要让娃他娘来跟‮花菊‬好好学学。咋青菜也得这么好看哩！咱家炒青菜可不是都烧的烂黄么！”张槐只觉得那碧绿的菠菜似‮花菊‬的眼睛般，泛着盈盈的光彩，得人心里不停地悸动。

偏他想这许多，别人只是一个劲地猛吃，赞这菜味儿好，哪晓得他的心里已经是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一时酒足饭，赵三等人喝的微醺，顶着一脑袋的星月光辉踏上了回村的路。

张槐期盼着能瞧见‮花菊‬相送的身影，但又害怕见到她。最终，只听到厨房里传来小石头和‮花菊‬告辞的声音，而‮花菊‬本就没出来。他先是一颗心放了下来，紧跟着又是失落！

杨氏还不放心小石头，觉得他们都喝多了，石头跟着不妥当，谁知正说着，石头娘就来接了。

石头娘埋怨地对男人道:“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喝酒的？这样馋？”又拉着石头的手道:“儿子，一天不着家，跟着你爹吃啥好的了？”赵三酒上了头，大声笑道:“他今儿可吃了好多东西。我瞧他要赖在‮花菊‬姐姐家不舍得走了。”小石头今儿算是解了馋，遂兴奋地对他娘说起‮花菊‬姐姐做的各种好菜，味道如何好，如何香，一路唧唧呱呱地，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田野不停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