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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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玄衣少女既无落脚之处,又不知她的姓名,姓仇的公子更是从未谋面,便连长像如何,也不知道,要想凑巧碰上一面,何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眼看红街山,夜幕渐垂,洛城中已经燃起一片灯火,他仍是一无所获,徒劳往返。
这时,他正由东大街往回走,越过司马家的大门,他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司马叔爷被害多,仍然停柩家中,未能入殓,这样不但令死者难安,更是被对方当作陷阱,引同道好友吃亏上当,枉送命,我何不将那灵柩暂厝一处,后再请琼姑姑前来迁葬?嗯!
事有从经从权,我就是这个主意。
这事如果换成他大哥华熙,那是怎样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但华炀可不拘泥古礼,自认有理,想到便做,一瞧四下无人,当即脚下一顿,越过院墙,朝那灵堂奔去。
他心中已有打算,拟将司马长青夫妇的灵柩,暂厝昨夜被火焚去的茅屋之中。
那茅屋新近焚去,地当荒郊野外,周围俱是齐的蔓草,又隐蔽,又不惹人注意,将灵柩暂厝其中,倒也不虑被人发觉,堪称适宜。
讵料,华云龙奔至灵堂,举目一望,不觉一声惊噫,骇然瞠目,霎时怔住。
原来灵堂中素幔高挑,灵案依旧,案上的烛台灯盏,分毫未动,独独不见了两具棺木。
时仅半之隔,司马家唯一遗孤,远在云中山“落霞山庄”如说有人收殓了司马长青夫妇的灵柩,事实上殊不可能,但那灵柩却是千真万确的不翼而飞了。
半晌过后,只见华云龙抿一抿嘴,冷冷一哼道:“鬼蜮伎俩,妄想愚华家老二…”言未臻意,目光如电,已向四下搜索起来。
用意很明显,他已认定移走灵柩,必是敌人所为,他要穷搜四周,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供追索。
可是,失望得很,移走灵柩之人,心思缜密,除了灵案之前与灵柩之侧的尘埃稍见零外,竟然不着一丝痕迹,这就令华云龙暗暗震惊了。
须知灵堂本是大厅,长、宽各五丈有奇,又因久无人至,地下积尘甚多,那两具灵柩体积不小,份量不轻,搬动起来碍手碍脚,并非轻而易举,来人不但将灵柩搬走,而且不落任何痕迹,心思之缜密不去说它,轻功之高,体力之强,已可列为一高手。
此人究竟是谁呢?
华云龙震惊之余,暗暗讨道:灵柩停放于此,尚可引人上当,移走灵柩,究竟有何意图…
他不是浮躁之人,也不是胆小之辈。
他承受父母的血、文太君的抚育,风倜傥之中,另有一股坚忍不拔的毅力,纵然血气方刚,有时难免冲动,但遇艰难,每能勇往直前,毫不瞻顾。
心念转动,苦无所得,只见俊眉猛轩,抿一抿嘴,倏然迈开步子,径朝素幔之后那扇小门走去。
忽听身后冷笑一声,有人不屑地道:“华老二,你还想走么?”华云龙毫不惊慌,也不答理,仍旧一步步向前走去。
忽然白光一闪,剑气袭人,一柄钢长剑刺到了背后。
华云龙身形陡旋,手中折扇任意一挥,敞声笑道:“哈哈!阁下身手还差了一点。”只听“叮”的一声,折扇击中了剑尖。
纸面竹骨的折扇击中长剑,那折扇安然无损,长剑则被震开了两尺,如非袭击之人顺势而退,长剑就几乎会手飞去。
袭击之人微微一怔,心有未甘,长剑一振,就待二次出手。
忽听一个严厉的声音峻声喝道:“退下,勿躁。”华云龙“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摇,朗声笑道:“朋友也强不了多少,躁与不躁,都是一样。”严厉的声音冷冷说道:“嘴上称能,算不了英雄,今夜你能安然离去,才算本领。”华云龙这才脸含笑,缓缓转过身去,夷然问道:“阁下姓仇吧?”那人站立厅后小门之内,门外即是甬道,光线黯淡,看不清容貌,但却见他显然一怔,随即大声狂笑,傲然说道:“华家子弟果然不差,可惜你自投罗网,已是活不长久了。”话声微顿,忽又峻声道:“燃起火把,让他死个明白。”火把应声而燃,大厅内刹时通明。
华云龙举目四顾,但见八名紫衣壮大汉,各距两丈,环立四处,每人左手火把高举,右手长剑垂地,一个个目光熠熠,身强体壮,年纪均在三十开外,分明武功都有底,殊非等闲之辈。
再看站立门内之人,二十上下年纪,身穿海青织绵劲装,肩披同短氅,悬古剑,足登薄靴,一副武生装束。
只见他浓眉带煞,目光区狠,方脸削腮,嘴角斜挑,那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模样,好似生来带恨,他若姓仇,倒也名实相符。
华云龙看清形势,仍然漫不经意,折扇一拱,含笑道:“仇公子布下陷阱,怎知在下一定会来?”姓仇的公子冷冷说道:“来与不来,原在乎你,眼下你毕竟身在此厅。”华云龙点一点头,道:“在下与公子素昧平生,公子却好似必杀我而后快,其理安在?能见示么?”仇公子浓眉挑动,冷声哼道:“明知故问。”华云龙“嗯”一声道:“看来公子真是‘玄冥教’的属下了?”仇公子瞿然一震,暗暗忖道: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本公子的底细,他似乎全都知道。
心中在想,口中冷然道:“本教即将威行中原,一统武林,没有瞒你的必要。”华云龙暗暗吃惊,外表神自若,道:“这样讲来,此间主人的血仇,该向公子索取了?”仇公子傲然道:“不错,我是主谋,你若想报仇,找我便了。”华云龙道:“要报仇自然有你一份,我怕公子不是主谋。”仇公子目光一凌,峻声喝道:“混帐!你敢瞧我不起?”华云龙微微一笑,道:“事实如此,岂容公子好称英雄。”仇公子大为气恼,怒声喝道:“讲你的事实。”华云龙夷然说道:“公子既是‘玄冥教’的属下,你那教主才是真正的主谋。”仇公子神情一楞,愤然说道:“本公子乃是教主座前首席弟子,此间的血案,由本公子策划执行,你讲话唠唠叨叨,硬将责任加诸家师身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华云龙暗暗窃笑,忖道:此人但知争强好胜,是个有勇无谋之徒,知内情,这是上好的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