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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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世良见副教主突然一反平常喜怒不形于之态,现出狂喜焦急之容,四处张望,不奇道:“副教主…”吴东川将手一摆,截口道:“端木坛主,请你多当心谷中,总坛高手,全部派出防守,偏僻处尤须小心,这事不容再度发生,我去去就回。”他匆匆语毕,不待端木世良回答,身形一长,已自施展轻功离去。
谷东绝岩之一,有一方圆及里之湖,在封面开了一口,奔而下,形成瀑布訇訇作响,汇为涧,那缺口若在放牛坪上,则谷中非成泽国不可。
湖畔,由于畏风震,仅有稀疏古柏,且高不及丈。
吴东川从玄冥教所修秘径,攀上峰顶,在那些古柏之下,蹀躞不安,不时望向四方。
过不片刻,突见一条人影,如星掷丸跳,上得峰来。
他何等目力,一瞥之下,已见那发挽道髻,手执拂尘,身穿灰布道袍,容貌清丽的中年道姑,谁说不是自己一别十余年的子,除了换上道装,容貌依旧。
他不情怀,口叫道:“淑美—一”奔上前去。
却见程淑美扬尘一挥,冷冷喝道:“站住!”吴东川好似冷水泼头,煞住脚步,愕然道:“你…”程淑美肃然道:“咱们先将话讲明白,说得好,言归于好,说得不好…”吴东川迫不及待,道:“不好怎样?”程淑美斩铁截金道:“不好就一刀两断。”吴东川双眉一蹩,道:“你说。”程淑美口齿启动,言又止,半晌,倏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要说的,你想必早已预料到。”吴东川漠然一笑,道:“你要说的,愚兄可料个十之八九,倒是愚兄有几句话,想要借此机会,好好一谈。”程淑美道:“那由你说。”吴东川微微一笑,道:“首先,愚兄要告诉你的是明之后,天下就尽属玄冥教了。”程淑美晒然道:“怕是夜郎自大吧!”吴东川含笑如故,道:“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本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惨淡经营十余年,就待这一,世人但知顺应时势,自是不能知晓。”程淑美冷然一晒,道:“且不说华大侠,武功天下无敌。武圣之后,你准备如何应付,单以与会群雄而论,你们玄冥教又敌得?”吴东川闻言,哈哈一阵长笑,久久方息,朗然道:“淑美,别说那些赴会人物,土瓦狗,一击就溃,即是你以为那江湖第一人的华天虹,本教早有克制的人了。”程淑美察颜观,看他似非信口开河,心神一凛,转念一想,又觉难以相信,暗暗想道:“想那华天虹,年纪弱冠,已大败东郭寿等人,二十年来,其武功更不知到了何等不可思议之境,普天之下,孰敢言敌?”转念下,忍不住试探问道:“那是何人?是你们那个神君?”吴东川微微一笑,道:“本来告诉你,未尝不可,只是你必漏,让华家知了,闻风逃遁,神君杀师之仇,报起来又要大费手脚。”程淑美冷笑道:“我看你只是一时之间,捏造不出人物而已。”吴东川含笑不语,程淑美见问他不出,心中愈是惊疑,表面却漠然一笑,道:“听你口气,你是再也不前回头了。”吴东川道:“回头干么?”程淑美怒道:“你是执不悟,厕身道定了!”吴东川淡然道:“武林之中,永无正之分,这都是世人无知,强作解释,既然练有一身武功,岂能与腐草萤,同其腐朽。”程淑美黛眉一挑,道:“行侠仗义,不是更好?”吴东川漠然道:“说来说去,你仍是世俗见解,淑美,你是女中豪杰,眼光自应不同。”程淑美然大怒,冷冷一哼,转身就待离去,忽又顿住,扭头道:“你知道玉儿的事?”吴东川先是一怔,继而说道:“这事魔教也道歉过了,玉儿也…”程淑美冷笑截口道:“你知玉儿本当姓什么?”吴东川贵为玄冥教副教主,其武功才智,岂是等闲,听出她话中有话,暗道:阮红玉自是姓阮,她这话…心念一动,不由面大变,颤声道:“你是说…”程淑美冷冷说道:“玉儿即你之女。”吴东川如遭雷殛,面苍白,好似大病初愈,软软地靠在一棵松干,了一口气,道:“玉儿既不姓吴,也不姓程…你讲清楚一点。”程淑美冷笑道:“玉儿是姓她祖母之姓,我意正不让你明白。”吴东川右手指着程淑美,颤抖不已,道:“你好狠的心!”程淑美其实也是心如刀割,却强自忍住,道:“我狠,当我怀孕那年,你不听我的劝阻,必离家,你不狠?”吴东川无言以对,俯首望天,热泪长,道:“玉儿,为父对不起你,为父的罪该万死…”忽然狂笑起来,那笑声比哭还难听,笑声一歇,咬牙切齿道:“东郭寿,姓吴的不令你星宿派一个不留,活过大典,世上就没我这一号了。”程淑美寒声道:“别人子女,你就淡然视之,吴东川,你良心何在?”吴东川倏地站起,双目杀机闪闪道:“是谁辱了玉儿?”程淑美道:“那人早已杀了。”顿了一顿道:“你就算杀尽魔教也不济事,你如何补偿玉儿?”吴东川毅然道:“玉儿无论要什么,就算天上星宿,拚老命也要让她意。”程淑美冷冰冰说道:“玉儿要你立刻归隐,你答应么?”吴东川怔了一怔,疑迟道:“大典之后…”程淑美不待他说完,恨声道:“你已无药可救,不看在玉儿份上,我本懒得见你,眼下也非与你一拚不可。”话未说完,倏然间,转身飘然离去,展眼之间,消失峰上。
吴东川口齿一张,似唤住,顿了一顿,终于未曾出声,楞然痴立,目光散,有如一截枯木。
晚风吹来,他忽觉一阵寒意,平生第一次,他动摇了信心,怀疑那雄心壮志,是也不是?
晚朦胧,曙光微,始警觉已是大典之晨,悠悠一声长叹,他缓缓下峰,忽然间他似已苍老了十年不止。
午牌未届“九曲别”前的广大石坪之侧,凉棚之中,已坐了天下群雄。
东侧凉棚,九教与星宿派,各占一半,中间隔了一丈,泾渭分明。
左边一截,梅素若扶杖端坐,紧靠着坐的,却是石万铨与两个不知名老者,白发皤然,看来都近半百,以下才是葛天都,厉九疑等一殿三堂之主。
星宿派,为首的却是申屠主,未见东郭寿出面,令狐兄弟,呼延恭、房隆,位于左方。
这两派加起来,也不下二百人,且个个神莹凝固,手脚沉稳,功力俱非泛泛,声势着实不小。
西侧凉棚,坐着都是侠义道中人,以彭拜、蔡夫人为首,加上点苍、天台的人,也有百余人了。
正面的凉棚,则闹哄哄一片,迥不似东西两棚中的静肃无哗,这座凉棚中的人,大部分是普通江湖人物,人数最多,不下两三千人,虽然棚搭得最大,也几乎挤不下了,彼等不时朝东西两棚指指点点,私议窃窃。
那石坪正中法坛,这时,法坛之上,神龛绫幔,已然揭开,祭台上供着两块牌位,左画“无量山祖师李公讳无量之圣位”右画“九曲祖师沈公讳明哲之圣位”香花供物,法器齐具,灿然大备。
武林中,知道那百余年前九曲神君之真名实姓的,几乎没有,这时方始知晓。
既是端午佳节,玄冥教少不得备有各粽子,应时果物,不过除了正面棚中的外,谁也不曾食用。
将近午时,忽见三人伴同而来,领先是一个披发头陀,须发赛雪,银箍束发,身着月白僧袍,手提烂银方便铲,随后两名中年男子,一个肤如古铜,方方脸膛,肩阔圆,一个身穿白衫,面目清秀。
群侠见状,纷纷起身招呼,来者正是慈云大师高泰,阿不都勒。
慈云大师目光一扫棚中,未见长恨道姑,霜眉不由一皱。
彭拜拱手道:“此时此地大师齿德最尊,理当由大师为首才是。”慈云大师微微一笑,道:“贫僧此来,只为了结昔一重公案,昏耋不堪,那堪当此重任。”目光一转,朝蔡夫人宣文娴道:“令媛随着玉鼎夫人,难道现犹未到?”蔡夫人怔了一怔,不答反问,道:“薇儿如何与她在一起?华大侠夫妇正在找寻这位夫人哩!”慈云大师叹道:“她若不来,那必隐遁世外,天下之大,此后又如何寻找?”蔡夫人若在从前,那是连江湖现状,也不明了,落霞山庄一行之后,不但得知江湖大事,即若干旧恩恩怨怨,也略有所谙,闻言急道:“玉鼎夫人当年历害对头极多,不要是碰上了吧,薇儿不知如何了?”慈云大师转面朝对棚望去,道:“糟了,可能是九教违约下手。”阿不都勒见他们一个关心女儿安危,一个心急玉鼎夫人下落,说了半天,不得要领,不由哑然一笑道:“大师尽可宽怀,我若非见蔡姑娘聪慧,多半可劝得玉鼎夫人回心转意,如何放心离去?”慈云大师颌首道:“贫僧是太心急了些。”阿不都勒微微一笑,向夫人道:“以蔡姑娘与玉鼎夫人的武功,任何阵仗,也能全身而退,夫人大可放心。”蔡夫人正想再问详情,忽听钟鼓齐鸣,抬头一望,正当中,恰是午正。
钟鼓连鸣九响,全场肃然,那声音由于在于空谷,更觉铿宏震耳,嘹亮不绝,声响未竭,但见由那宏丽的“九曲别”门,两排白衣童子鱼贯走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金炉,香烟袅袅。
出门至坛下,越过丹樨,石坪,足有一两百丈远,排首童子,行至坛下站定,然后一齐转身,侍立于红毡两侧,每隔一丈,即有一名,总计也有二三百人了,这场面极为壮观。
那炉中香烟,随风四散,瞬即布石坪。
钟鼓再鸣,但见门之内,井然有序的走出一群壮汉,穿着黑衣,这群黑衣壮汉走完,则是青衣壮汉,青衣壮汉走完,则是白衣者,最后是紫衣之人,其中则老者居多,浩浩,直至法坛之前,倏然左右一分,绕至坛前,旋又汇合,齐齐转身,面向法坛。
最内圈是紫、次为蓝、白、青、黑,整齐的有如刀切,人数在七八百人之上,声势之浩大,实令人目眩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