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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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衙拿回的令牌本就是假的。散烟看过尸身,市舶司的颈骨切口平滑,可见是被人一刀切下,干净利落。然后呢,没线没索地要她怎么找那冒名者?她又不是官,哪有那么多闲心思去查案?要她想着如何干净利落地杀人倒在行!正烦着,耳边又飘来姑姑婆婆的小声言语。
“听说施家墨香堂的《金刚》雕版被本人给买走了。”
“说到本人,我前天听我家老爷说,有些本商人用假钞与咱们做生意呢,被官府给查到,正要拿他们呢!”
“啊呀,你们还记得被挂在东城门上的市舶司吗?”
“不说他不说他,脑袋都被人切了呢,怪可怕的!”
“听说…他就是因为贪赃枉法、勾结本人私印宝钞,被人给…”做了个砍人的手势,那人以极细微极神秘的声音再道“灭了口。”
“胡说,真的假的?”
“我爹常为衙里送菜,是他亲耳听到,又亲口说给我听的。”
“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呵呵…黑潭一亮,秋凡衣顿下步子,笑“散烟钓雪,咱们回去。”
“啊?不看了?”来得突然,去得突然,她家统领心情还真是…好呢。
“回去,睡觉。”又听到好事了,当然得多睡一下,补回三个多月的噩梦连连。
追着她轻快的步子,钓雪跳过门槛,悄声道:“公子,咱们不查是什么人冒充浅叶组的名杀人了?”
“查!”当然要查,只不过,不急在今。
“可…”哪里有查啊?来庆元十多天,也就去过一次官衙,其他时候不是喝茶逛街吃点心,就是睡觉赏月。
她家统领兴致来了跑到飘香楼喝花酒,风度翩翩的样子倒室子娇燕蝶。到最后,她倦意一来放下酒盏说走就走,丢下她们付银子算酒钱。而周十八夜夜对她家统领翘首以盼,非得见到统领睡下才肯回房,害得散烟夜夜盯着,就怕他大发又夜袭统领。
这十天来,秋二统领是夜夜好眠,她们全成了噩梦连连。已经够了,远在浅叶谷的庄大师爷居然连送三封催命函,追问事情查得如何。她家统领却…
“公子,庄管事的信,你什么时候回啊?”
“有必要回吗?”走出解梦堂,秋凡衣瞥了眼远在街头的张狂大幡,仍见着许多女子排成长龙,气势可观。
为何觉得周十八今的招牌笑如此刺眼?秋凡衣抿,心头微不快。
他的笑逢人就挂,见到年轻姑娘会更甜一些,很廉价啊。照理,他对着她的那张笑脸,是否当她是一般姑娘家,心思也如此轻佻?他说想娶她,哼,白做梦!
思及此,秀眉皱得更紧,周身覆上隐隐森冷。
“公子,难道你一封也不回?”钓雪的哀叫在身后响起,打断她突来的不快。收回黝黑的目光,秋凡衣双手负背,转身离开。
“公子?”钓雪继续哀叫,死不放弃。
“你回一封吧。”被她叫烦了,秋凡衣只得应道。那种信,真的有必要回吗?
第一封抱怨自己很忙,忙得没时间写信对她聊表关切;第二封信抱怨没人体谅,说谷中事务繁重,忙得他昏天黑地华发生;第三封,终于正经了点,要她在散心时别忘了谷中有个盼她速速归来的庄师爷,多想想杀人的法子。
哪里是问事函,本是唠叨。也难为他了,竟有时间和心思写出这么一堆废话。在谷中,她会建议杀手如何以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取人命,如此一来可减少草影组后继清扫的时间,让她的手下轻松不少。既然庄舟让她想,唉,罢了罢了,她就趁着散心多想想,以他大师爷的辛劳。
“我回?”难道要她也写上五大张?钓雪哇哇跳脚“不要啦,公子!”这次,是真的哀叫。
十二天了!是谁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他不介意在那人脸上填土,再跺上二脚。
烦啊!周十八坐在院子里,愁眉苦脸,无心阅读手中崭新的书卷。
虽说佳人就住在隔壁,可十二天里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这还是他持之以恒翘首夜盼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