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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次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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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林彪一句名言来讲,就是认为“小节无害”他在东北是最大的“西瓜”高岗不点头,老天爷不敢下雨的人物。就是东北军区某些身经百战的红军将领,有一位他看不上眼了,也照样表个态度就能将其拿下来免职。这原因很简单。历朝历代,开国之初都必然经历一个“英雄治国”的阶段。这是巩固政权时所不可免的,各方“诸侯”集、政、军大权于一身,在建立健全法治之前完成其人治的历史使命。

大权在握的“诸侯”能否用理想、道德及纪、军纪、政纪约束自己,规范自己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就要取决于其自身的人品和修养了。高岗的长处不应否认,抗美援朝时,东北处于特殊地位,高岗自然也负有特殊责任。从某种意义上讲,在朝鲜是彭德怀总揽,东北是高岗总揽,北京是总理总揽,这三个人接触频繁,共商共事,一道奋斗,不能说没有情。所以高岗到北京后,在他家组织舞会,总要让秘书通知我们,请总理务必光临。

但高岗的短处也无须遮掩。他的亲近女有时简直“坦”得无所顾忌。在东北时,他喜白俄姑娘,一旦被住,他可以毫不在乎地给东北军区或东北人民政府有关部门打电话,叫送“招待费”去“救驾”打发那些钱不怕官的姑娘。办理过这类“救驾”事宜的老同志已经有过回忆文章,这里不多讲。可是高岗的不在乎也太过了,他就没想想北京不是东北。东北的“西瓜”到了北京也许就是“芝麻”至少也不再是“大西瓜”第一次邀请,总理兴致地赶去参加了。刚见面时当然都很热烈礼貌,还免不了互相客气一番。一个是总理,一个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副主席,互相都很尊重。舞一旦跳起来了,高岗便渐渐有点“原形毕”目光像猎手一样搜寻和享受女特有的曲线部位的美,‮情调‬的话多起来,有些甚至讲得很俗。

对此,总理开始虽然有些觉,有些意外,但还能宽容。他并不要求别人都像自己一样高雅,参加到革命队伍里的人本来就有各自不同的出身、经历及所受教育,怎么能不允许人家各有千秋呢?彭德怀见了高岗可以直呼其:“哎,高大麻子!”高岗听着很亲。总理如果这样叫,高岗一定就不舒服了。同样,总理在舞场上仍然保持高洁文雅,如果要求高岗也高雅,那就虚假不成其为高岗了。倒是逗几句话来得本。若走到这一步而止,总理不会发脾气。过去在工作的接触中,总理就知道高岗的格中有着犷热烈,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一面。可是,高岗并没到此为止,他又加上了“按摩”动作,并且也要享受舞伴的“按摩”还动真格的了?这位东北来的陕西汉子令总理吃惊。他后来在不同场合曾多次向我们慨“山高皇帝远”有些地方官“胡闹台”中央难于很快都查明。

这一次跳舞,总理后来是生气了。虽然强忍住没发作,但是告辞时态度已经明显地冷淡下来。

此后,高岗又连续几次邀请总理去跳舞,总理拒绝了两次。考虑到高岗身兼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东北人民政府和东北军区一把手的重要职务,特别是在国务院兼任着计划委员会主任,今后还要在许多方面合作共事,不能闹太僵,就勉强又接受邀请去了一次。

这一次高岗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开放”

“搞活”了。以高岗的身分,总理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对其公开发脾气训斥,所以总理在跳到门口时,仍然是朝舞伴点头,礼貌地说声:“对不起,我有事。”便转身退场了。

这一次其实发脾气更大,因为对高岗是不辞而别,并且上车就走,又把卫士们丢下了。

“大大咧咧”的高岗这才发现北京不是东北,总理是真发脾气了。他有些尴尬,有些不安。后来又多次让秘书来电话请总理“光临”总理之光却再也不曾照临高岗之家。

他向我们吩咐:“告诉他,不去。他的舞会我再不要参加!”你问50年代的老部长:你最怕谁?我保证他们回答:周恩来。

如果你再问一句:你最不怕谁?我保证他们还是回答;周恩来。

“伯”总理,是因为他对工作极端地严格、认真、负责;不怕总理,是因为他高尚、纯洁、正直,对人充心。许多老部长都曾带着极大的崇敬和怀念之情对我说:“我们这些部长最怕跟总理汇报工作了。他记忆力太惊人,我们拿着材料念都不如他脑子记得准确…”这话不假。我就多次见过总理随口纠正部长们汇报的各种统计数字。部长们拿着材料,总理什么也没拿;部长只管一个部门,总理却掌管全国各部委各省市自治区。这就不能不使部长们汗“害怕”天上地下,国内国外,总理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谁也难测其万一。就连一面之的普通工人、农民、服务员,他在多少年后仍然能叫出名字。这样的例子在人们以往的回忆文章里写得已经很多。有次总理宴请外国专家,外专局报告“在京专家人数约为250人至370人”这样大的伸缩招待部门如何准备席位?公文报到总理那里,总理随笔便批上一句:“至多280人”有关部门就照280名外国专家作准备。到了那天,除个别因故未能出席者外,到席者果然是270多名。

总理在贵曾对当地负责干部有个即兴讲话,有关同志据记录整理写作出一篇文章,经总理审阅批准,发往北京。吃过晚饭,看过演出,总理提出稿子要修改一下。当地负责人急了,因为没留底稿。总理说“不要紧,你们记录,我来默诵。”总理先背诵一遍原稿,再说出需要改动的几处文字。当地干部又吃惊又疑惑。稿子是省里的人整理写出,总理只看一遍。连整理者都不记得原稿文字,近千字的文章总理怎么可能全背诵正确?将信将疑地拿着这份口述稿和改动文字,电话与北京对照,天哪,竟一字不差!

过去常听人讲“过目不忘”总以为那是一种夸张形容,只有生活在总理身边,才相信确有其事其人,古人所言并非虚妄。

记忆力惊人,对工作又极端严格、认真、负责,我便多次见到周恩来当众给那些部长下不来台,把材料摔还部长,严厉训斥:“这就是你们的文件?数字都抄错了!”

“这句话就不通嘛”

“这件事就没说清楚么!”

“你看一看,这文件搞的是什么嘛,难道还要我来给你们当秘书吗?”文件尚且如此,当面汇报就更难了。有的部长怕总理问数字,间细节,汇报时就带了有关司局长甚至还有处长。大家准备了又准备,可是没等汇报,总理就沉下了脸:“这是作什么?搞祖孙三代同堂?胡闹台!”还有的部长带个助手坐身后,也被总理严肃批评:“汇报工作还要问二排议员,这是不允许的!”查档案你会发现,凡是周恩来批阅过的文件,哪怕错一个标点符号他也要改正过来,件件看得细,所以事事记得清。记得有次周恩来主持国务院会议,到会百十号人,来自几十个部委,人人都显出全力以赴的紧张专注的神情。

一位部长汇报工作,照着材料念。显然,材料不是他写的,或者是太紧张吧?念不成句子的情况时有发生。当他念到一个指标数字时,周恩来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不对!看清了再念。”这话已经包含了挖苦。那位部长脸红了,眯细眼又看着念一遍。

“不对!”周恩来不溢于形,点了这位部长的名。点了名就得站起来,然后总理随口说出了准确数字。当场惊起一阵波澜,响起哗哗的翻纸声。我看到好几位部长沉不住气了,将准备再三的材料又悄悄翻一翻。

“对对,是这个数。”站着汇报的部长不安地解释:“这里印得不清…”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目光与周恩来的目光相碰一起,头上便有些出汗。还说什么呢?

该说的周恩来都用目光说明了。

这位部长被罚了站。这不新鲜,我多次见部长、副部长被总理点名罚站。

在他之后汇报工作的是某部一位副部长,事后听他说,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汇报会,所以没张口就先擦汗了,而且他亲口承认,他“紧张得直哆嗦”汇报时,他确实显得有点气不够用。不过,念过两页似乎“投入”了,声音放开,越念越顺,而且没被总理叫停纠正。他汇报完,擦擦汗,自我觉良好地抬起头。目光刚与总理相遇,总理已经开始提问。一提问,稍有松弛的副部长重新紧张起来,马上起立,忙前忙后地翻材料回答总理提问。虽然都答出来了,总理并没高兴,把手摆了一下,算是不用罚站,算告一段落。

“对于自己主管的工作,离了材料就说不清,这是不允许的!”总理给副部长一个评价,然后转向被罚站的那位部长:“×部长,这些文件送国务院时都是盖过章的,说明经你们审阅过,为什么还要念错?”那位部长赧颜解释:“这项工作是×副部长主持,是办公室主任签的字。”

“那么,这里的问题到底是制度不健全还是责任心不强,官僚主义?”部长无言以对。

“有制度问题。”周恩来像以往那样,先严厉批评,再放缓声音:“有些文件质量很差,可也盖了章送到我这里。我批了退回去重写。现在我宣布一项明确规定:凡是向中央国务院送文件,不能只以盖章为准,要有部负责人,各委办直属局负责人签字才能送。这样,以后我在文件上发现问题,部长签字我找你部长,副部长签字我找你副部长。你签了字,问你情况答不上来,那就是官僚主义胡闹台,就必须作检讨…”事后,叶季壮、韩念龙、南汉辰等几位老部长甚为叹:“唉呀,总理不得了,记那么好!记天下大事不说,一个个部委办,部长主任都不记得不知道的事,他就能都知道,都记得…”有这样一位总理,哪个部长不“害怕”?哪个部长还敢不动脑筋搞官僚主义?

当然,批评再厉害也不能算发脾气。发脾气必须是带了烈的情绪发作。比如对咱们的陈老总,有一次就算得上是发了脾气。

年,周恩来途经开罗,去阿尔及尔参加亚非会议。飞机到达开罗前,突然接到电报通知:阿尔及尔发生军事政变,布迈丁推翻本贝拉总统,夺取政权,建立临时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