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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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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一年,好三月天。

大清早,淡淡的雾蒙罩著初醒的朝,蓄了一晚的夜垂挂在路旁的杏花、桃花苞上,晶莹剔透,令红粉更添娇,清新淡馨的花香随渐升而转浓。

县城内最大的酒楼——花楼,位在小巷僻隅的后门悄悄开启,一名衣著淡素的女子拎著手物品跨出门槛,身后随行的丫头同样手抱大包、小包,几乎连路都快看不清了。

“冰兰小姐,你要接济贫民的东西这么多,怎么不叫那些护院帮你送去就好,非要自己跑这一趟呢?咱们两个女孩家,要提著这一堆走那么远…”丫头把那些打包好的衣食、药材先搁到地上,不甘愿地捶肩捏臂,嘴巴直犯嘀咕。

被唤作冰兰的女子从带翻出一锭碎跟,进丫头手里,浅浅婉笑,“金香,这里头所有人,就属你最古道热肠,托你就帮了我这回吧!”违心之论。谁不知金香这丫头是个到死的“钱嫂”!瞧她这会儿一见银两,马上眉开眼笑,什么肩酸臂疼全都丢出云霄了!

“哎呀…其实蒙冰兰小姐看得起,肯让金香沾光做点功德,金香是打心底高兴的。认真想想,我哪天不是忙进忙出啊?拿这么些东西走那么点路,也不算什么啦!”金香开怀地又把东西一一抱起,一面拍马,“我说,冰兰小姐真不愧是咱们花楼的花魁姑娘,这么一笑,美得连金香的魂都要给去了,还有什么不肯帮的呢?”

“别说了,咱们走了。”冰兰皮笑不笑地勉强柔声催促。

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口不对心、争夺、妒忌…烟花柳巷的低下气息,孵育出这类现实的市侩人情。她麻痹自己屈就在这等腐臭的氛围内近四年,心早凉透、冷透,只是肩上有如千斤重担的责任,她必须咬牙扛著继续走下去,逃不了、甩不开。

步出小巷,便是市街大道,前来赶早集的人们已把气氛烘热,一天的活力与嘈杂,正要始于晨。

两人的衣著是不起眼的朴素,在人群中迳自赶路。冰兰低头核算所备物资是否齐全足够,贫民衚衕里老老小小的面孔浮上心头,此行她心里是忧喜参半。

渐形拥挤,来去之间,面而来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冰兰直觉左让一步,那人却跟著也往旁跨一步!,她右让一步,不料那人又随跨一步挡在她面前,似是存心故意。她不得不抬起头,“抱歉,请让一让…”一见眼前人,她不一凛!连忙倒退好几步,心里暗叫一声糟。

“唷——我说哪来那么漂亮的姑娘呢?原来是咱们县城第一大院里的花魁,冰兰姑娘呀!”刻意大声吆喝的男子穿著一身灰长袍与泥金马挂,质地皆为上上之选。可惜,再富贵的衣料,也救不了他猥琐的形貌和鄙的气质。

他这么一叫嚷,路过的行人目光尽往这儿集中过来,惊于花魁绝俗美貌之同时,又夹带著一股对青楼女的鄙视。

冰兰挤出柔媚的笑靥,以掩饰脸上微慌的发青。

“洪公子,不知您特别把冰兰拦下,所为何来?”眼前乃知县大人的儿子,洪骏。此人仗著老子身为地方父母官,横行霸道、鱼乡民;凡知晓其人者,莫不是恨得牙

洪骏猥亵一笑,脸不怀好意。

“冰兰姑娘,咱们真有缘哪!这条大街上,你左不遇、右不遇,偏偏就遇上我,可见咱们是注定要﹂起啦!”喜吃喝嫖赌的他,自然也是花楼的常客。每见冰兰,他老是手、心、全身,恨不得马上把她生香活剥下肚!

他豢养的几个恶仆似恶犬般为虎作伥,穷凶恶极地替主子吠走了过路人,“瞧什么?滚开!再看就瞎了你的眼!宾!”见路人全给赶开,冰兰对自己愈形孤立的险势到焦虑。

“洪公子,冰兰眼前有事待办,恐怕没法陪您多聊;或者,您晚些再到楼里来让冰兰招待吧?”洪骏﹂听,脸立刻沉了下来。

“甭提了,说到花楼我就有气!你们大老板订的是哪门子规矩?连‘梳拢’也得看姑娘的意思,害我永远只看得到、却吃不到你!”花楼是远近驰名的酒楼窑馆,但规矩之严,也是众所周知。好比楼中的清倌姑娘,决定卖身与否全凭个人意愿,客人强求不得,否则必遭楼内的护院保镖扫地出门,即便权贵若知县大人之子,也不能随心所一亲芳泽。

“冰兰姑娘,你要真有心,不如现在就跟我回府去,咱们在房里好好琢磨琢磨,你该怎样招待我吧?嘿嘿嘿…”这会儿,他可是远到好时机了,管他三七二十﹂,先把美人儿架回府去快活快活,花楼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恶仆得到主人讯息,一步步迫近冰兰,多双禄山之爪眼看就要袭上佳人身。

冰兰丢出手上的包里砸向﹂群恶狗,一面慌旋首知会丫鬟,“金香,咱们快逃!”哪知才转头,赫见托给金香的东西不知何时已散落一地,丫头早跑出大约十步开外的距离了。

“冰兰姑娘,金香赶回去帮你喊护院来哦!”金香边跑边用十分义气的口吻大喊。

开玩笑!她是拿钱帮冰兰小姐拿些东西往贫民衚衕,可没包括跟著一起倒大楣!遗下最后的留言,她疾速如飞,跑得不见人影。

一刹的愕愣之间,前方去路已经完全被恶仆给围上堵死,冰兰被制囿其间,只能焦急呼救:“救命啊!谁、谁来帮帮我…救命!”她盼望随便一个过路人行侠仗义,帮她一把就好!

可洪骏何许人也?知县的儿子呀!周旁这些不老百姓谁惹他得起?又有谁愿意为了﹂个酒楼花娘得罪这匹恶狼?是以任凭她再怎样嘶声呐喊,路人皆以莫能助的目光投望一眼,随后在恶仆的威胁恫喝下加速走过。

得意地命令恶仆箝住佳人的纤臂,洪骏迫不及待要回府去享受和美人儿温存的好时光。

一群恶主仆才刚转身,路旁便传来一声戏谑,“怎么,我才刚到呢,好戏这么快就散场啦?”

“谁?!”洪骏回首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