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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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小姐，这是霍尔特家族的传令官亲自送过来的。”莉莉接过，死寂的心跳一瞬间又活跃起来，翻开蓝丝绒，一看，竟然是纵她命运的那只纯金怀表。

翻到怀表底部，三朵金百合姿态绵地绕着狼，彼此相依，烙痕之深，一如怀表主人的身影，紧密地嵌在她心上，在每个心跳呼之间，钻入她的思绪，令她昼夜思念。

蓝丝绒布里夹带了一张信笺，还有一朵初绽芬芳的纯白百合。信笺上的苍劲字迹一跃入眼底，她口猛然震一下。

如果这能让你得到自由，那么它是你的了。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也没谈及他们之间的情归属，比较像是他选择放手，将怀表赠与给她，结束这段情缘。

“莉莉…”见泪水沾了蓝丝绒，艾妮丝抱住倔强的好友，她颤动的后背。

骄傲的莉莉没哭出声，只是无声地落泪。

怀表握在手中的这瞬间，她应该呼，应该高兴自己距离回到原来世界又迈进了一步，但她没有。

她的心在下沉，沉到无边的深海。她忽然懂了，她的心已经落在十九世纪，就算身体真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她将不再拥有快乐的笑容。

但是，高傲的沃斯，不会再给她反悔的机会，她失去他了，永远地。

据说，沃斯公爵与薇亚安诺公主的婚礼将在西寺大教堂举行。

原本女王与夫君要连袂出席，但因前阵子女王在外出之时，遭受暗杀威胁，考虑到女王的安全，因此取消，改让新人在婚礼过后进皇茶叙。

婚礼这一天，伦敦放了晴，街头上人人都在讨论这盛大的婚礼，比利时国王派遣大使护送薇亚安诺公主，嫁妆更是丰馈，织金丝绸与顶级瓷器还有珍藏的骨董，看得出对公主的娇宠有多甚。

莉莉趴在上，一动也不动，半张脸埋在枕头内，只出一双黯淡的美眸，瞅着卧房窗口外的那片蔚蓝晴空。

伦敦的天空晴朗无云，她的心却下着暴风雪。

幽幽收回视线，她垂眸，望向握在手心里的怀表，指尖抚过那枚美丽的家徽，干涩的双眼已经挤不出半滴眼泪。

真的…就这样失去他了吗?

怀表又会在什么时候送她回去原本的时空?她真能割舍在这里经历的一切，洒地离去?

不，她做不到。她沉淀自己，终于领悟到这个答案，但是为时已晚，他已经转身拥抱别人，那副温暖的膛已不再属于她。

“莉莉，这不像你。”房门不知何时开启，艾妮丝走向她，坐在边。

“怎么样才像我?”莉莉苦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呀。

“还记得我们见面的第一次，你和沃斯一起跳舞，那时的你，在水晶灯下闪闪发亮，你的眼神坚定，全身散发自信和勇气，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完全不把沃斯放在眼底。”是呀，那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深信自己不会上沃斯，更没想过会起了永远留在这时空的荒谬念头。

“莉莉，亲的，你在我心中一直像个勇敢的女斗士，你怎能在这种时刻选择躲起来，让自己错过一生的幸福。”

“沃斯放弃了，他不会再要我。”莉莉沮丧的吐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艾妮丝，也告诉自己，希望能断了自己仍存有一丝冀望的念头。

“说不定他早就不我了，也许在他看见那个有欧洲第一美人之誉的薇亚安诺公主后，他的眼中就只看得见她…”噢天！光想到这里，她就嫉妒得快发狂。莉莉扯着散落在身上的丝缎黑发，绝望与沮丧爬了她娇美的容颜。

艾妮丝笑笑一叹。

“莉莉，我问你。”莉莉有气无力的扬眸。

“嗯?”

“你最近晚上睡得好吗?”

“呃…还好啊。为什么这样问?”

“有没有觉得，睡到半夜的时候，会看见边有人影?”艾妮丝笑问。

“你是想跟我说，这房间其实闹鬼吗?”莉莉困惑的蹙起眉心。

“你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莉莉快被她不停绕圈圈的问法疯，声嗓不由得提高好几度。艾妮丝真怪，平都是有话直说，怎么忽然开始玩起拐弯抹角这套。

看来她是真的没发现，未免也太迟钝了。艾妮丝好气又好笑地说:“莉莉，难道你从来没在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沃斯坐在头?”

“沃斯?！”莉莉讶呼，呆了片刻，空白的脑袋飞快闪过一些似梦的片段。住在艾妮丝庄园的这段子，起初，她睡得并不安稳，尤其是刚来的那几天，她冒了，一直反复发烧，夜里也作着恶梦。

但是，很奇异的，她总觉得夜里似乎有人在看顾她，在耳边哄她，用温热的手心抚摸她的脸蛋，轻拍她的口。

冒复原后，她也逐渐习惯了暂宿的客房，也慢慢接受了她和沃斯已经分手的事实，入睡前总会清空思绪，不让那家伙的脸庞着脑海不走，睡眠情况改善许多。

但是，偶尔翻身的时候，她会下意识掀一下眼皮子，习惯瞅瞅身边的位——当然是空的，但她心底却老是隐隐在期待些什么。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抑思念过度，才会老在半夜以为自己看见了沃斯的身影，难道不是吗?

望着莉莉呆怔的复杂神，艾妮丝给了她一点消化这讯息的缓冲时间，又说:“那天沃斯对你撂过狠话，说他不想再看见你，结果他自己找不到台阶下，只好拜托我，让他半夜进屋，趁你入睡时偷偷探视你。”

“这…这是真的吗?”莉莉讶张小嘴，傻得说不出话。所以，那些凝视，那些抚摸，在耳边安抚的哄声，全都不是出自她的想象?

“你刚来的那几天一直发烧，沃斯担心死了，一整晚都守在边，还跟我的管家要了膏药，帮你手腕上的淤青。”艾妮丝这一说，完全勾起她的印象。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太伤心，在脑中自我安的甜幻想…

轻抚着淤青已退的雪白腕骨，莉莉想哭，嘴角却往上扬起。原来沃斯这么在乎她，心疼她，她还以为赶她离走后，他真的打算就此对她不闻不问，结果，他一直默默地关心她，看望她。

“还有一件事。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席蒙没再找过你的麻烦?”莉莉闻言一怔，望着艾妮丝的双眼，惘地摇摇头。

“看来好面子的沃斯并不打算让你知道。”艾妮丝笑笑叹气。

“知道什么?”

“把你从席蒙的上抢回来的隔两天，沃斯就去找席蒙谈判了。”艾妮丝说。

“他将在伦敦郊区的一座庄园，还有一艘商船都给了席蒙，并且签订契约，要席蒙对底下人放出消息，不准他们再扰你，或对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事“一座庄园和一艘商船?！”莉莉讶呼。虽说自由无价，但沃斯为了她，居然赔了这么多！

艾妮丝又说:“在场的人都说沃斯一定是疯了，为了一个奴隶，居然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该知道的，通常贵族间的斗争，愿意出让财物的那一方就算是输了。就这次的斗争而言，席蒙无疑是大获全胜，而你已经成了伦敦史上最值钱的女奴。对沃斯来说，你在他心中是无价的，他宁愿在席蒙面前认输一次，甚至跟女王作对，也想娶你为。亲的，这样的男人，难道不值得你留下，好好他吗?”这个高傲的男人，为了她，竟然愿意向席蒙认输…这证明了什么?他她，胜过维护他男人的自尊。

他她，胜过他拥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莉莉笑着掉下泪水，心中豁然开朗。

“艾妮丝，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艾妮丝挑挑眉。

“真的?”莉莉握紧了怀表，翻身下了，泪水洗涤过的黑眸如磁石一样晶润，脸上重拾失落已久的勇气。

“我要去找沃斯。”

“莉莉，等一下。”望着莉莉骄傲地走向房门口，艾妮丝似想起什么，忽然唤住她。

莉莉不解回眸。

艾妮丝先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的穿着，然后扬起神秘一笑，走向她，拉着她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你不能这样去。来吧，我们得赶一下，以免你错过抢新郎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