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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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检察官,你到底在看什么?你不是赶着将搜证资料存档,好在下一次出庭时提出佐证,说服法官做出正确的判决?”擦擦有点起雾的镜片,近视又加重的助理检察官许正文看不清前方的标的物,雾里看花时清时模糊,远望是一团,近瞧才知是一坨。
他早就考虑要换成度数适合的眼镜,可是最近的案子一下子像土石似地堆积成山,什么凶杀案、强暴杀人案、父子联手侵越女、古桥分尸案等等,让他简直忙得分身乏术。
最叫他战战兢兢的是跟了眼前这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任检察官,他办起案来跟拚命三郎没两样,一通急电全年无休,不管是正在洗澡或是屙便便,他都能保持最佳状况立即出动,没有所谓的标准工时,以争取破案时效为先。
听说在自己之前已有七位同仁因此阵亡了,在受不了魔鬼武的磨练自动求去,有的改行当律师,有的改投靠别的较温和的检察官,有的干脆转行去卖便当,以免英年早逝被到死。
不过也有磨出的,目前是某法院首席检察官,丰功伟业多不可数,正朝最年轻的检察官大位迈进,是司法界最有希望的新星。
哪像自己,年过三十五才通过司法试考,连考了七年才勉强挤上一点边,一时兴奋过度,忽略同一梯次应试及第者相互推诿的异状,毫无警觉地任由上头分派职务。
到任第一天他便发觉其中的异样,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中都出相同的讯息,那就是--同情。
而且他还发现一件很可的事,身为司法人员居然知法犯法,群起聚众大开赌盘,一赔一百二十赌他撑不过一个月。
为了赌一口气他也下注了,赌他自己赢,结果收获颇丰地一口气赚进一年的薪资,至今为止他是少数撑过半年的可怜小助理。
“检察官,你不赶时间吗?天看起来快下雨的样子,我们离车子还有段距离,要是慢一点可能会淋成落汤…”而他们只有一把雨伞。
不用多想,淋雨的一定是他,谁叫他人微位卑,只适合当跑腿的小角。
“安静。”
“安…安静?!”一头雾水的许正文微吶,反常的了一身汗。
大雨来临前反而比一般气温高上好几度,酝酿足够的水气好凝聚一定雨量,因此气温闷热无风,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公务人员不热也难。
倒是他身边给人相当威迫的男人丝毫不受影响,沾了尸臭的铁灰西装挂在臂上,袖口上翻随便一折,白衬衫的三颗扣子是解开的,出结实的偾张肌。
如果除去他可观的肌和壮硕的身高,以及进行颈部以上的切除手术,相信他称得上一个好看的男人。
前提是,这个世界长相稍可的男人全死光了,而且没有一个具有道德勇气的人敢跳出来反驳,那么大家姑且可以点头称是。
“你的声音太高了,放低。”破坏祥和的宁静。
“太高…”一接收到怒视的眼波,许正文苦笑地连忙低不大的声音“检察官,你是不是发现有人正在从事不法勾当?”不要吧!他们的工作只负责侦讯调查,不必连逮人的差事一并接手,那是警察的专长,体弱身虚的他恐怕无法胜任。
“闭嘴。”太吵了。
“我…”好,他闭嘴了。
怕恶人的许正文抬起手看看表,三点零五分应该是坐办公室吹冷气、看报纸的时候,大多数的司法人员不会在下午茶时间出门。
而他比较歹命没享福的份,凌晨四时还不到就被顶头上司挖起,早餐没得吃就赶赴南投勘验一具无名女尸,折腾了大半天又去查一件走私贩毒,午餐是由两块面包和五百西西的木瓜牛打发。
想想还真是耐磨耐,上山下海一人当十人用,吃苦当作吃补没一句埋怨,算来他也算杰出青年楷模,政府单位该颁发他一面奖牌…
咦,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现场演奏。
把模糊的镜片擦干净,他努力瞇起一千两百度的近视眼直视前方,想办法要捉住对他说来有点困难的焦距,不放过追究底的机会。
唔!是小提琴,他记得上星期三也听过同样的曲调,似乎…不,他确定跟着上司“路过”这里好几回,每一次他都会停留很久才离开。
呃,这个…不是他要背后论人是非,以任检察官雄壮威武的外表来看,实在不像有一咪咪艺术细胞,他是听心酸的呀!
不怪许正文看低自家的检察官,任一个认识任意的人都不相信他有一天会变成有文化的气质人,因为他的长相…要怎么形容才贴切呢?
“检…检察官,我们偷偷摸摸的要做什么?人家会以为你是来要债的。”被人误会就不妙了。